十二月初八,谢家祭祀,距离三七去一线天还有十天的时间。 而在此期间,谢老太君病重,府上的琐事自然就落到了长子夫人的头上。 谢家之所以能在世家当中一直居于人前,就是因为数百年前的今天,谢家先人在胡人来犯时死死守住城门,又扶持那时候的皇室稳权。 先把握朝政的成了赢家,后在稳固家族,慢慢生了底蕴,成了世家。 因此,几日后的这一天,不止谢家本家,就连分支旁系也会从外地赶来,为先祖上香。 人来人往,必要安排宴会席面,三七作为未来家主的夫人,这件事自然也就落到了她的手上。 只是三七以往并没有操持过这种事,不免有些手足无措,而谢言玉又在准备年底雅集诗会的事情,她又不好拿这种事去打扰他。 好在此时二房的窦氏主动向三七抛出了橄榄枝,三七也就应邀而至。 ——庭院开阔,鹅卵石在地上铺出一条小路,一花一树布置的都极为讲究,就连周边假山异石都是出自名匠之手,从洛阳搬过来的。 当然,这些三七都看不出来,是听指引的婢女秋菊说的。 除去这些,二房院中还有一处特殊,便是开辟了一个小书院供谢家子弟们学习,书院里授业的先生都是些隐世的大儒,他们大多是孔夫子、孟夫子的后人,也有些有自己想法不被世人理解的文豪。 所有谢家子弟在去书院前,都会在这里启蒙,在这里,所有人是有自己想法的独立个体,所以即便是像谢朗风这样看起来不成器的,出去交谈也是言之有物,不会同那些真正的纨绔子弟相提并论。 三七听着书院里不时传来的读书声,不免感叹,看看,这才是世家,难怪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来。 难怪谢言玉如此博学…… 成婚这些年,三七除了去锦衣卫上值,也就去过老太君的院子里请安过,也没和二房、三房多接触过。 心下有些紧张,更多的还有些自卑,自卑没有受过良好的教养,也自卑于谢言玉的差距是那么大…… 只是三七面色不显,维持了一贯在外人面前的淡定,让人一眼瞧着不至于露了底。 二房的院子很大,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进了垂花门的内宅,三七怕在二房前闹了笑话,在迈进门槛前试探道,“秋菊姐姐,不知二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秋菊身量纤纤,长的秀丽,此刻柔柔一笑,倒是无愧于那人淡如菊的名字,“夫人不必如此害怕,我们主子极为通情,是最好说话相与的。” 世家之妇便是在看不上什么人,也不会当众叫人难堪,因为她们不确定以后他人的命运是否能够发生转机,所以即便再是不喜这个人,只会在私下使些手段,明面上都是和睦融融。 三七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听此回答心中安定,“如此便好,有劳秋菊姐姐了。” 先不说其道谢是不是表面做样,单就凭面对下人的态度来说,三七的亲和是能肉眼看见的。 秋菊有些惊讶,毕竟闺阁贵女们对外在平易近人,可在面对奴仆们,骨子里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 当然这无关教养,而是家世使然。 秋菊看了一眼眼中赤诚的女郎,心中惋惜,态度更温柔了,“夫人哪里的话。” 随着两人交谈,三七也入了内宅,一进去便看见等待已久的窦氏。 窦氏一见三七便笑开了,她迎上去拉着三七手,亲切道,“瞧瞧,多美的女郎,远远望上去还以为哪家仙女下凡呢。” 她们很熟吗?三七被夸的有些茫然,其实她只在入门敬茶的时候远远看过窦氏一眼,但那时候只来得及说几句吉祥话,并未深交过。 此时在看窦氏,只是她年纪约莫三十多岁,因着平时里总挂着笑,眼角的细纹也比让人生的早了些,不过放在她的身上却有种亲和力,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三七不知不觉的放松下来,“婶婶夸奖了。” “瞧瞧,这还谦虚上了。”窦氏拉着三七的手打趣,在三七坐下后,她推了一碟子藕粉糖糕过去,“尝尝姨母的手艺,等吃好了我们再来看账本。” 管家,管家,可不是只单单管理下人就好,其中采买运营决策,事无巨细,就连到时候众人站的位置都有讲究。 窦氏在做姑娘的时候便接触学习过管家一事,并且在三七来之前,窦氏也一直协助掌管着谢府的。 所以,她是有资格教三七的。 于是,三七一边吃着糖糕,一边又聚精会神地听着窦氏的话—— “这官大的不能和官小的站在一起,要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