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崔凝安停了跨步的动作,眼神似有些涣散。赵书柔轻轻拍了拍她,“阿英,怎么了?” 崔凝安回过神来,眼神却还是望向琴声传来的方向,喃喃道,“你听见声音了吗?” 赵书柔朝她抬头的方向望去,仔细听了一会又摇摇头,“琴声?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听见。现下安静下来了,好像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也许是我们出现了幻觉。” 果然,耳中的琴声再度消失了。 崔凝安心里似有些失落,久久没有朝前迈步。 赵书柔见大家已经进去了,便挽着她的手将她往宝殿里带去。 “阿英,别愣神了,大家已经走远了,我们也快进去吧!” 金菩提叶供奉在大殿佛像前的莲花盘上。 众人拜过神佛后,才起身去一睹那神秘的金菩提叶。 宝殿外的阳光从高窗照入,斜斜往下抛洒,将莲花盘照得柔和漂亮,更增添一丝圣洁的光芒。 莲花盘内的金菩提叶吸收了那金光,暖光顺着叶脉一路向下蔓延,整片叶子便变得更耀眼。 能造出这样精巧宝物的工匠实在是厉害。整片叶子形状纤小,薄如蝉翼,细细看去那上面的叶脉好似在浅浅的起伏,犹如还留在树枝上,延续它青翠的生命一般。 这么薄的一片小金片,实在是不能想象上面还能刻下一串密密麻麻的经文。 凑近些看,才能看见刻在上头的经文,在场的众人都不得不对此发出感叹。 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碧眼和尚,身着浅色袈裟,缓缓走上前向众人行礼。 这和尚是跟着景舟一行人出使宁国的。此次离国,他专门负责护送,看护金菩提叶。 “各位施主,观赏过金菩提后,需得沾一沾菩提水才能将树神的好气运带走,就能散一散那些坏的气运。”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小沙弥端着两三个瓷瓶上前,其中一个小沙弥手里还拿着几片青翠的菩提叶。 “这圣水乃雨天过后,从国寺菩提树上收集而成,祈福辟邪最是灵验。王子出行前,特意嘱咐我们要将珍藏的圣水也一并带到宁国来。” 众人微微低头谢过这和尚的好意,紧接着他们皆双手合十,微微闭眼,在心中默念所求所愿。 那和尚便手拿菩提叶,沾了些圣水,轻轻洒向诸位双手合掌的贵人指尖。 众人看过金菩提叶又受到菩提水祝福后,方才离开宝殿,相约到寺里的一座清雅园子喝茶谈天。 崔凝安的心思显然还是不在这上面,别人坐在一处喝茶聊天时,她像是有什么心事,只盯着茶杯发呆,全然没有要加入他们的意思。 平阳公主瞥了她一眼,慢慢挪步到她身侧,有些关心地问,“阿英,是不是太累了?还是吹着冷风让身子不舒服了?我看你好像提不起什么兴致,要不然,我们早些回府去休息?” 崔凝安浅浅摇头,“婆婆不必担心,我刚刚是在想那菩提叶是如何制成的,想着想着,竟有些入神了。” 平阳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那还好,我还以为阿邈没来,你有些不高兴……” 崔凝安笑笑,“将军事务繁忙,我是理解的。再说了,婆婆您不是陪着我来了吗?有您陪着,我可高兴了。” 平阳公主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崔凝安莹白细腻的脸,笑道,“你这孩子,未免也太懂事了。在我面前,你不必担心自己是否会失态。阿邈许久未归,作为他的妻子埋怨几句也属实正常。我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放宽心。等阿邈回来了,我可得好好说说他。他成天陪这个,陪那个的,也不回来陪陪你。” 崔凝安笑着点点头,“多谢婆婆。” 平阳公主的话,她确实无法反驳。 与徐恒邈成婚越久,她对徐恒邈的依赖性便越强。 向前他成日在自己面前晃悠,自己只觉得提心吊胆的,恨不得他日日被公务缠身,不回来才好。可如今三天两头的,也没见个人影,崔凝安反倒觉得自己心中空落落的。 有时,她不禁在想。 难道是自己的反应太冷淡,太不近人情了,无形中将徐恒邈推开一次又一次。 回头想想,她确实与徐恒邈没有什么太亲密的举动,即便是有,她也不可能是主动的一方。 这样日复一日,日积月累地得不到她的回应,徐恒邈也该是心灰意冷了。 徐恒邈是一个人,也不是一块冷冰冰的铁器。 面对久攻不下的困境,他身上的抱负,他的忠君之心,不允许他后退,他势必要拿出必胜的决心,最高强的智谋,去夺取这座城,战胜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