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徐恒邈的额头果然变得有些滚烫。 幸而崔凝安放心不下,只是撑着头浅睡一阵,时不时便伸手去探探他额头的温度。 发觉他体温升高后,崔凝安便马上清醒过来,将早就备在一旁的布巾泡进凉水里,待凉水将布巾完全浸透后,崔凝安又将布巾扭干搭在徐恒邈的额头上。 如此反复几次,徐恒邈滚烫的额头才慢慢恢复正常了。 崔凝安仍放心不下,怕徐恒邈再烧起来,又怕他中途醒来想要喝水,便一直不敢怎么合眼,愣是这样撑着到了天亮。 天微微亮时,崔凝安脆弱的神经早已绷不住了,耳边清脆的鸟叫声仿佛像是在催她入眠。 外头一阵一阵轻轻的声音响起,崔凝安沉重的眼皮终于合上了。 朦胧间,再度睁眼只见前方一片白雾缭绕,周围并看不清有什么路。 只是有一道声音穿过匆匆白雾,幽幽传到了她的耳中。 是一道很轻柔又很熟悉的声音正在轻轻唤着她。 “安安,安安……” 那道声音像是一声指引,为崔凝安指明路在何处。 崔凝安便一路循着那道声音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依旧是白雾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忽而一阵强风袭来,吹动崔凝安身上的衣裙,也吹得让她睁不开眼,挪不动步。 待风声停了,四周的一切响动似乎也停了。 那阵风将白雾全都吹干吹尽了。崔凝安睁眼见自己已步入了一座芳草园,繁花似锦,小溪潺潺,美不胜收。 溪边似有一个人影,身量芊芊,背对着她盯着潺潺的流水,却发出微微的叹息声。 她像是带着一股神奇的吸引力,将崔凝安一把拉过去。 崔凝安便如同着了魔一般走过去,鬼使神差地轻轻拍了拍她。 那人好像被吓了一跳,肩膀耸了耸后又极快转过身来。 “安安?” 见是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如今便近在咫尺,崔凝安也吓了一跳,连连退了几步。 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看。 面前的人,的的确确便是崔凝英。 但她不敢贸然相认,而是试探着叫了一声,“阿,阿姐?” 崔凝英应了一声,又问,“安安,你怎么会来此处?” 再仔细辨认了一遍她的声音,崔凝安的心才放下来,流着泪扑到她的怀中。 “阿姐,阿姐,我好想你,阿爹和阿娘都很想你,我们都很想你。” 崔凝英将她拥进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脊背,正如小时候无数次紧抱安慰伤心难过的妹妹一般。 “我也很想你们。” 等崔凝安的眼泪流干了,她依旧伏在崔凝英的肩上不愿离开。 “阿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只记得我睡着了,睁眼便到了这里,然后,我,我听见了你的声音便一路找到了这里,继而便遇到了你。” 崔凝安将前因说清楚,又迫不及待地向崔凝英发问。 崔凝安也止了拍背的动作,改将手轻轻搭在崔凝安的背上。 “我也不知你怎会出现在这里,我正站在这里想着你,回头便见你来了。我的魂魄出窍后,我便到了这个地方,随后就一直住在此处,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 崔凝安慢慢起身,站直后又执着崔凝英的手再度掉下眼泪。 “阿姐,对不起,到现在我还找不出来是谁将你害死的。就这样,我还顶替了你嫁入徐家,顺理成章地占着你的一切,对不起阿姐,我对不起你……” 崔凝英见她哭了也很心疼,忙伸手擦掉妹妹脸上的眼泪。 “安安,别哭,别哭,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先静下来听我说,好吗?” 崔凝安吸了吸鼻子点点头,乖乖地看向她。 “安安,我从来便没有怪过你,我也不能怪你,从头到尾便不是你的错。若真要论起错处,那便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一意孤行,你也不会被迫无奈顶替我,这怎么能算作是你的错呢?是阿姐对不起你。害我的人,并非是宁国中人,且他的势力很大,以你一人之力实在是无法抗衡,若是将爹娘,宁昌侯府牵扯进去,恐怕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如今你什么都不做便很好,报仇的时机尚未到,如今做什么都是徒劳。阿姐想让你明白,你是世上最好的妹妹,切勿因我心里有什么包袱,我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 崔凝安嘴唇动动,十分内疚地看着她,“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况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