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洪亮有力的声音将崔凝安从头晕目眩中唤醒。 她的脸色已变白,却还强撑着镇定。 对上那双发话的眼眸,崔凝安稳住心神,从容应道,“为娘娘的寿礼添色是我的荣幸。只是最近偷懒,许久不弹瑶琴了,指法有些生疏了,唯恐在娘娘的寿宴上丢了脸面。” 还未等盛帝反应过来,崔凝安又极快补救,“最近虽疏于练琴,却起了兴致新学了琵琶。自认为学得尚可,曲子也熟悉,不知陛下和娘娘是否愿意赏脸听我弹一曲琵琶?” 盛帝不禁有些疑惑。瑶琴是崔凝英从小便学的,即便许久没练,功底也还是在的。如今却推辞指法生疏,恐怕露怯。却在这里开口要改弹新学的琵琶,若不是学得很好,大约是不会贸然开口的。 曾听崔凝英弹过数次的瑶琴,却不曾听过她弹别的乐器,如今提出了这个要求,倒也是新鲜。 盛帝静静看着她,辨不明是什么表情,“噢?你对自己的琵琶技艺如此自信么?” 崔凝安心里害怕,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是,陛下。唯恐陛下和娘娘听腻了我的瑶琴,故而新学了琵琶。至于弹得如何,还希望陛下和娘娘指点一二。” 原来是新学了技艺,得了机会要在宴席上展露。古灵精怪,倒像是崔凝英一向的行事作风。 盛帝侧头去问孙皇后,“不知皇后以为如何?” 孙皇后轻轻点头,“从未听过阿英弹琵琶,倒是十分新鲜。我很愿意听一听。” 盛帝大手一挥,命宫人将琵琶取来。 徐恒邈坐下后,依旧盯着立在中央的人。 见她欣然坐下,开始不慌不忙地调试音色。 片刻后,指尖开始拨动琴弦,空灵的乐声便从中央而起,蔓向大殿各处。 一时犹如玉珠走盘,清脆动听,一时拨为圆润悦耳之声,从高山山顶倾斜而下的瀑布水声猛烈地冲刷石壁,又狠狠地被摔碎在底下的岩石上。碎裂声,侵蚀声在耳中炸响,绵延不绝。落水声停止后,转为潺潺的流水声。缓缓地向前流去,不知汇向何处。 大殿上也如同被这水声冲刷过一般,流水过后,寂静无声,在场的人无不屏息聆听美妙乐声的。有的人停了手中的酒杯,有的人止了谈笑,有的人呆呆望着,不发一言。 直至琵琶声停后,大殿里的人好似还未反应过来,仍沉醉在琵琶余音中。 待余音散了,众人回过神来,殿内众人皆拍手称好。 盛帝也被崔凝安的琵琶技艺镇住了。原以为她的琴最好,新学的琵琶再怎么用功也远远比不上她原有的琴艺。不想方才听了,既然能与她熟练的瑶琴琴艺相媲美。 一时忍不住惊叹道,“你这琵琶学了多久?竟能到如此地步?看来是我们小瞧你了。” 有朝臣出口赞叹,“徐夫人的琵琶当真称得上是惊艳,能借陛下和娘娘的光听得徐夫人弹一曲,我的运气实在是好。” 崔凝安抱着琵琶,向前屈膝,一副荣辱不惊之色,“陛下谬赞了,我这琵琶也只是学了一段时日,并不能说弹得很好。” 弹奏最需功底,能在短短时间速成琵琶绝无可能,除非是此人天赋异禀,否则绝不可能能弹出这样令人惊叹的曲子。只学了一段时日,便有这样的功力,确实是天赋使然了。 孙皇后端坐着,望向崔凝安的目光满是慈爱,“陛下,阿英为宴席添色,实在是令人惊叹。理应得到赏赐。” 盛帝拍手称好,“弹得好,早知你有这一手好琵琶,我们早该来听一听的。皇后说的是,理应得赏。我记得你最喜欢红珊瑚一类的首饰,那便将今年南海进贡的一对红珊瑚手镯赠予你。” 崔凝安再次屈身行礼,收下了那对珍贵的红珊瑚手镯。 孙皇后看向坐在下座的徐恒邈,开了一句玩笑,“阿邈是个有福气的人,有此擅弹瑶琴和琵琶的夫人,可时时饱耳福了。” 徐恒邈不知摆什么表情,只点头称是。 上次送给崔凝安的瑶琴,从未见她有拨琴之意。更不知道她还会弹奏琵琶。 如今崔凝安的技艺震惊四座,徐恒邈心里却觉得异样,甚至有些发酸。 自家夫人的琵琶声,还是借了帝后的东风才有听见的福气。徐恒邈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失落。 见人慢慢走来,又在身边坐定,徐恒邈顿时又阔然开朗了。 人就在自己身边,日后想听,有的是机会,又何必拘泥于先后呢? 徐恒邈凑到她身边,低声称赞了一句,“你弹得很好。” 崔凝安礼貌谢过他,又怕他误解什么,“多谢将军夸奖,不过是一些皮毛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