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氏品茗看花,过的倒也是神仙般的清闲日子。 洪氏听了,便对周氏道:“去叫大郎来,左右也无外人,我又在这里,没什么不方便的。” 周氏忙答应着去了。 不一会儿孙青阳就和周氏一道进厅来,聂兰台赶紧起身相迎。 “三妹妹安,”孙青阳文质彬彬地向聂兰台一揖,“三妹妹这样大冷天还过府看望我们,实在是有心了。” 聂兰台还了礼,与他寒暄几句,便直白地道明了来意。 “……父亲的事,便是去问他或者祖父,他们也不肯说,道是不想让儿女为长辈操心,这也是无法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朝堂上的事,如今只听说父亲跟林相政见不合,处境十分艰难,具体如何,我一概不知,实在是忧急如焚。我又没个嫡亲的兄长可以依靠……” 聂兰台说到这里又用帕子拭眼角,眼圈已经红了。 “就只能仰仗大哥哥一二了,还请大哥哥给我讲讲,我便是无能为父亲分忧,也总比毫不知情强。” 周氏柔声安慰道:“你别急,聂大人肯定有分寸,他既说不让你们操心,那就无事。你实在不放心,让天戎给你分解分解,只是快别哭了啊!” 孙青阳却不似妻子乐观,他清癯的脸上有几分凝重,慢慢道:“政见不合乃朝堂常有之事,没什么要紧,只是你父亲他,实实在在是把林相得罪了。” 听到这话,聂兰台心里咯噔一沉。 孙青阳度她神色,恐她害怕,又道:“不过你也不必惊慌,林相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你父亲对他说话不客气,但都是在朝堂之事上面,对林相为人可从未有过半句攻讦。政见不合不上升至个人恩怨,林相毕竟贵为百官之首,这点他还是分得清的。” 聂兰台含泪不语。 孙青阳喝了口茶,徐徐道:“如今朝堂上争的最多的是关于修建洲安渠的事,已经争了数个月,至今没有定论。” 反对者认为,八年前战事余毒甚大,近几年虽无战事和灾荒,但百姓尚疲累,国库尚空虚,而修渠需要耗费举国之力,周边又有强敌环伺,眼下不是修渠的最佳时机。 支持者则主张,洲安平原一带连年旱涝,数十万百姓饱受其苦,修渠之事迫在眉睫,近年来既无战事,国力又日渐稳笃,已可动工。 若修成水渠,既可保证洲安平原的灌溉,又能及时引水排洪,将旱涝之患一举解决,那么洲安平原的粮食必将每年增产将近十倍,成为大兴粮仓,这实在是千秋万世的功业。 圣上十分动心,但是以林相为首的反对派呼声很高,支持者寥寥,以户部侍郎聂和偁最为顽固,几乎每次提及此事都要与林相据理力争,争得面红耳赤龇牙怒目的情况也不少见。 “兴修洲安渠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孙青阳道,“了解聂大人的,知道他为人就是如此,刚直忠厚,大义凛然,可为朝廷抛颅洒血,虽千万人吾往矣;不清楚的,或是别有用心的,却说聂大人是故意跟林相唱反调,以泄私愤。” 聂兰台咬唇道:“那些人纯粹是胡说八道,我父亲能跟林相有什么私愤!” “你既知是胡说八道,就不必放在心上。”孙青阳微微一笑,饮尽一杯茶,又说了两件事。 一是三年前,寅州突发瘟疫,伤亡惨重,知州汪孝真先是疏忽大意,管控不力,导致疫情大范围扩散,后又瞒报伤亡人数,企图减轻罪责。 事发后汪孝真被押解进京,大部分官员主张重判,林相却为其开解:“事发突然,无章可循,内忧外患,实属可悯。” 聂和偁当场反驳,义正辞严,林相坚持己见,对聂和偁声色俱厉,双方闹得不欢而散。 二是前年春天,北疆春荒,天池县有暴民起事,知县肃鸿放任暴民洗劫县衙府库,不但财物存粮尽失,连当地税簿等重要文册也丢失殆尽,让朝廷损失了一笔税额。 对于肃鸿的处置,又有争议。这次与上次相反,林相主张重判,聂和偁则大力为肃鸿求情。 孙青阳说远的不必提,只挑近几年的事说,寥寥几桩,聂兰台已经心里有数了。 父亲和林相的龃龉由来已久,想要化解,非一朝一夕可以奏功,必须从长计议。 但从前世看,逆王后裔谋反就在半年后东窗事发,届时不知要牵扯进去多少人,恐怕来不及从长计议。 而那洲安渠在前世到底修了没有?聂兰台完全不知道,她没有活到那个时候。 她突然恨自己前世死得太早,以致对于国事家事的走向都无法判断。 更恨自己以前只知追求情爱,满脑子只有一个许清玦,从来不曾去关注国事家事。 她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