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聂兰台摇头,“世子误会了,是……”看到他寒刃般的目光,她不觉低下声音,“是妾身不配。” 萧淳誉没再理她,径直去里间取来一只两尺来长的大药箱。 药箱里药物纱布一应俱全,大大小小的各色药瓶整齐码了两溜,木瓶瓷瓶银瓶皆有。 萧淳誉先用棉布片替她拭去血迹,方拣了一只浅蓝瓷瓶,拧开塞子,倒了些晶莹剔透的药液在手心。 他却没有立即给聂兰台抹药,过了一会才用中指沾了药液,轻轻抹到她额头上。 药液已渗透他手心的温度,入肤温暖熨帖。 常年习武使用兵器,他的手指甚是粗糙,指腹有一层薄趼,触到聂兰台细腻柔滑的肌肤,怕是会硌疼她,只得极尽轻柔。 见他薄唇紧抿,屏息凝神,这般大气也不敢出的小心模样,倒有几分……憨态……聂兰台唇角微勾,敛下长睫掩去眼中笑意。 笑容清浅,人淡如菊。 高她一头、将她神情尽收眼底的萧淳誉眸光一熠。 他察觉到自己的失神,掩饰似地,慌忙取过一卷纱布展开。但他的手臂刚环到她脑后,就被她抬手拦住了。 “怎么了?”他的声音略微沙哑,“伤口得包扎起来,不然容易再破。” “这纱布素白,不妥。”聂兰台认真地道。 大过年的,她头上裹一圈白纱布像什么话。“蕙茝院有些彩色棉布片儿,我回去自己包扎就行。” 她亦是自小习武的人,又爱打闹,受伤是家常便饭。 小时候她爱漂亮,嫌包扎伤口用的白纱布不好看,宁可露着伤口不包扎,祖母只得让人弄些颜色鲜亮的干净棉布片儿给她包扎。 时日一久,这样的彩色棉布片倒成了她的必需品。出嫁时,细心的白鸽还特地收拾了一盒带到侯府。 “那我随你过去。”萧淳誉不待她开口,已经取来一柄白底烟墨山水罗绢伞,聂兰台本想婉拒,可到了嘴边的话,吐出来却变成了“好”。 ……莫名其妙也好,鬼使神差也罢,这一刻,她不想拒绝他的好意。 蕙茝院里冷冷冷清清,除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一个人影也无。 还是听到脚步声后,才有两个小丫头从旁边的小屋子里探出半个头来,一见是萧淳誉和聂兰台,慌忙奔出来向两人行礼。 萧淳誉斥道:“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的吗?主子才出去多久,你们就偷懒捞闲,连个人影也没有!” 两个小丫头慌得扑通一声跪下,聂兰台道:“不长眼的东西,世子略说一句,你们就下跪,不知道的,还以为世子如何苛待下人呢,下去罢。” 小丫头忙唯唯诺诺爬起来跑了,一个胆大点的,进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 世子替夫人撑着伞,与她同来蕙茝院,这可是新鲜事! 屋子里比外面更冷清,不仅没见到人影,连一丝声音也无。萧淳誉诧异道:“你那些丫头呢?去哪了?” 他记得有时自蕙茝院外经过,隔得老远就能听到里面的笑语声,她那几个陪嫁丫头可闹腾得很。 聂兰台道:“她们都回去了。” “回去了?回哪里?” “回她们自己家,过年去了。” 蓝鹊四个吃过午饭就各自回家了。 按聂府的惯例,愿意回自家过年的下人在除夕中午就可领了赏赐回去,愿意留在府里当差的发双倍工钱。 蓝鹊她们不是家生子,只是从小被卖进聂府的,都是京城人,又有爹娘在家,聂兰台便让她们回去跟家人团圆了。 而侯府分派给她的丫鬟未曾近身伺候,无事不敢进里屋。 “那你,就一个人过年?”萧淳誉更加诧异,他听说这些官宦世家的小姐娇生宠养惯了,一刻也离不得用惯的贴身侍女。 “我怎么会一个人过年,”聂兰台微微扬眉,“不是还有世子?” 夫妇两个一起用年夜饭、守岁,这也是过年该有的礼节,难道萧淳誉不打算跟她一起过年? 萧淳誉知道她误会自己了,但,他心里突然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对她那句随口而出的“不是还有世子”,竟觉出了几分歪打正着的深意,以及……满意。 聂兰台拿出装棉布片的盒子,拈了条浅紫色的出来,萧淳誉道:“这个不好。” 他在盒子里扒拉一阵,挑了一条大红的,笑道:“这个好,喜庆又吉利。” “那便用这个。”聂兰台瞥了瞥那抹艳红,一脸淡然,反正绑在她额头上,她又看不见,难受的是那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