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位嫁入侯门的侄女当真动了气,大姑母这才打住,坐到一旁喝茶。 等喝过茶,聂兰台给小辈们散了见面礼,大家略说了会儿话,便到了开席的时间。 男宾在前厅入席,女眷在后院花厅入席,隔着甚远,但是聂兰台却能想象男客们嚷着喊着轮番向萧淳誉敬酒的情形。 他应该很不乐意跟她的亲戚打交道吧,她都能想出他沉着脸阴郁不悦的样子。 午宴后大部分客人都告辞回去了,聂兰台这时才见到祖父和父亲。 聂老太爷手里转着两枚晶光流灿的铁蛋,乐呵呵地瞅了聂兰台半晌,眨着眼睛道:“你夫婿咋样啊兰丫头,满意吗?” 这个孙女当初被塞进花轿时看起来那么万念俱灰,现在倒是一丝的不满委屈怨恨也不见了,聂老太爷便放了心。 聂兰台深知祖父性子,他这一放心,就喜欢胡说八道。 她笑着把话头推回去:“您不是看过了,您满意吗?” 坐在一旁的萧淳誉直接黑了脸。 聂老太爷笑道:“我自然满意!安定侯那小子别的本事没有,生出个儿子着实俊,瞧这长胳膊长腿的,打架定是好本事!” 老头儿瞧自己的目光笑意盈盈,萧淳誉只得干笑着应了句:“多谢祖父夸奖。” 聂老太爷笑哈哈道:“不过你别得意,我家兰丫头也是练家子哟,得了她祖母的真传的,将来你就知道了!” 聂兰台的祖母出身武将世家,是本朝第一位女将军,上过战场,杀过敌将,曾立下赫赫战功。 但她嫁的是文官,因此志愿把后人都培养成将才,奈何子女都不喜武艺,儿子干脆子承父业做了文官,只得把希望寄托于孙辈身上。 可惜孙辈也不成,本来就只有聂笃行一个男孩,却对武事完全没兴趣,也不是习武的料子,聂瑶台堪堪自保,聂芳台柔弱怕苦没有学,倒是聂兰台和聂云台两姐妹天资颇佳,又喜欢打闹,武功练得不错。 坐在聂太老爷身旁的聂和偁忙咳咳两声打断父亲的话,向萧淳誉笑道:“陛下前儿还说起呢,侯爷没几日又要去辛州了,冰天雪地,着实辛苦,我大兴子民的安稳全仗这些边防将士啊!” 萧淳誉谦虚道:“职责所在,不论辛苦。” 聂和偁问:“他们何时出发?我若得空也好去送送。” 萧淳誉道:“过几日吧,最迟不过五日后就出发。” 聂和偁讶然道:“这么急?我还以为总得过完年再去呢。” 萧淳誉道:“辛州那边已经催过好几次了,恐西项趁着父亲不在骤然发难。” 以往安定侯从未在寒冬腊月回过京城,今年是因为儿子大婚才不得不回京,西项那边肯定也得知了消息,若安定侯在京城迁延时日,西项大军趁虚而入,那就糟了。 聂兰台见他们开始谈论国事,便拉了长姐聂瑶台去西厢房说话。 筝姐儿已由乳娘抱去睡中觉了,爱粘人的聂云台这会儿也去歇了,屋子里只姐妹两个,聂兰台便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聂瑶台:“大姐,你是不是又跟姐夫吵架了?” 她记得前世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为着大姐夫纳第九房小妾的事,长姐和姐夫大吵一架,长姐那年是在娘家过年的。 “兰儿,”聂瑶台才开口就落下泪来,“我该怎么办……” 聂兰台毫不犹豫道:“和离。” “和离?”聂瑶台听到妹妹这个答复并不意外,却仍存犹疑,“我也想过和离,可是,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聂兰台问道:“姐姐心里可是对张觅还有留恋?” “我呸!”聂瑶台恨恨道,“有时候我都想杀了他,再跟他同归于尽!你不知道,他,他又带了个人回去,肚子已经六个月大了,说是年前须抬了姨娘……” 大姐夫张觅是个色中饿鬼,跟大姐成亲才五年,已经纳了八房小妾,眼下又在张罗第九房。 大姐是个要强的,早在张觅第一次纳妾时,就跟他大打出手过。 当时两人成亲才半年,大姐刚怀上孩子,张觅就弄了女人回府,张母邱氏翌日就做主将那女人抬了姨娘,气得大姐差点没保住孩子。 当时祖母还在世,她带了聂兰台和聂笃行,领着一群家兵直接打上了张家门去。 此后张觅老实了一段时间,可没出一年,祖母去世了,张觅变本加厉,半年内抬了四个姨娘。 张父看不下去,责打了他一顿,邱氏就护着儿子要死要活,惯得张觅越发心黑胆大。 如今张觅已经连那些勾栏窑子里的东西都敢大模大样地往家里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