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剑以护侠,以护家,以护国……可观我一生,至亲大都因剑而亡。我母因剑,为人而杀,我父铸剑,跳入剑炉,我因剑煞体虚多病,甚至你……孩子,都要为此受丧夫,丧夫之痛……” “一剑出,几人亡。一柄利刃铸成,剑下又阴魂几何。” “孩子……莫让他再触杀人利器了。” 一条性命,就在这纷飞的金色银杏叶中悄然而逝。 叶苑离开了藏剑。 为避开藏剑,有三年,她都在深山草庐之中度过。 人渐消瘦。 人有闲暇,便易想到过往。 曾有着徐循的过往。那是个何等温柔的男子啊……有着天然的善意和宽容,文雅体贴,又仿佛从不会为江湖腥风血雨侵扰。 他身在江湖,手上却从无杀戮,永远以微笑待人。作为铸剑世家徐夫人的后裔,他全无家族那般冷酷…… 她一生有幸,得以遇见他,可为何上天却又如此残酷,仅仅七年又夺走了他? “如今……连我,不能陪着你了……” 三岁的孩子晃晃悠悠坐在床边,摇着她的手含含糊糊道,“娘亲……抱抱……” 又起身,一步三晃到妆台,拿起一只纸鸢递到她手中,“爹爹,爹爹来了。娘亲看看。” 叶苑流着泪,抱着他,“我儿……为娘,为娘不知,当时带你离开,是对是错。”若留在藏剑,他还能活下去。 她这一走,阿潜怎么办啊…… 叶潜乖巧的趴在她身边,摸摸她的额头,“娘,娘亲睡睡。阿潜打水。” 迈着小碎步走出门去,拖着木桶到房外的小河边,打了半桶水,结果差点翻进河里。 十六岁的叶晖救了他。 拎着还不知发生何事的小孩儿回了草房,去看望他离家几年的姑姑。 姑姑已然病重,看到他,脸上又有了生的红润,“阿晖……” “是我,姑姑。” 孩子看着二人,一手“啪”拍了拍叶晖的脸,露出缺了牙的笑,“哥哥好……” 叶晖抱着他,“姑姑……不回家吗?” “我回不去了……” “阿晖就是来接你的……” “告诉你爹,请……请原谅姑姑当年……不辞而别。” “姑姑……” “阿晖,答应我,不要让他习剑。” “姑姑……你还是……” “阿晖知道,一把剑出炉,直到入剑冢,要带走多少性命?” “剑,不仅伤人,也是护人。” “若世上没有刀剑,也许天下,就能彻底太平了。” “姑姑……”想的,也太简单了……对江湖中人而言,捡起武器,永远比丢掉武器简容易。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没有就此争论,只是道,“阿潜还小,什么都不知道,至少,你该给他一个选择的权利。” “这是、这是他父亲的遗愿!” “剑之利害,只在于执剑之人。”如大哥,他就不信大哥叶英也会是姑姑口中斗狠之人。 “你!”叶苑气的脸色涨红,要说些什么,终于没有再说,“把我和他,葬在一起。” “姑姑切莫此言,阿晖这就带您回藏剑,找大夫治疗。” “不必了……我早愿去寻他了。只是阿潜……”她勉勉强强撑起身子,拉过徐潜,露出苍白的微笑,“我的孩子……” “阿潜,跟哥哥回家了。” “要和娘亲一起。” “以后要听晖哥哥的话。” 叶潜点点头。 叶晖伸手抱起他,俯身的孩子趴在他母亲身边还不明白何为永别,露出一个笑脸。 “……” 叶晖叫了马车带人回去,但故人终于还是未活着再见藏剑之土地。 剑炉是神兵利器锻造之处,剑冢却是残剑锻刀葬身之地。 残剑,钝刃,三三两两竖了一地。 此处,土地都成了锈红玄铁那般黑红交错之色。 三岁以前的幻境,反映出来都是模模糊糊不甚清晰。但这片残剑坟墓,却是一毫一厘,都清晰无比。 大到剑冢布局,小到断剑纹路。 废剑群中,立着一块青石的墓碑。 既未书亡者,也未写生平。只空落落刻着一指长的文字,“生不为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