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了点小雨。 元山君打了一把油纸伞,同身边人告别。 张素华咬着帕子哭得泪眼婆娑,元山君安慰两句仍不好转,只得转头叮嘱高管事。 “我走之后,母亲就拜托你了。” 高管事郑重应下:“夫人和商号,我都会照顾好,请姑娘放心。” 元山君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向前方。 一个青衣男子踌躇不前。 “路充,你来了。”元山君认出了他。 那人缓缓上前,眼神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伤痛:“我要走了,来向你辞行。” “去哪?” “回家”路充看了看鞋尖:“父母亲年纪都大了,由不得我任性了。” 元山君点了点头,笑道:“祝你一路顺风。” 她难得笑得轻快,路充咽了咽唾沫:“你也是。” 元山君拜别路充,便踏上甲板。 他们走的是水路,只要不晕船,又快又舒服。 元山君大手一挥,包了条最大的船,这会子正准备扬帆。 码头风大,吹起桅杆上的水龙旗,映在路充眼里。 大船启航,水面被破开,荡起水纹。 元山君闲来无事,翻起压箱底的《易经》琢磨起来,想找找窥命之术的线索。 这玩意比她大学时背过的所有方程式,学过的所有高数都复杂,看得叫人头大。 约莫过来两个时辰,她放下书,走出船舱透气。 船已行至宽阔的江面,清风徐来,颇有东坡游赤壁之风。 元山君闭起眼吹了吹风。 “姑娘,听船夫说再往前些有水上集市,热闹的,我们去瞧瞧?”霜叶小跑着过来,脸上掩不住的兴奋。 元山君乐得高兴,便吩咐人一会儿靠边停停。 还没一刻钟,就已经看见稀疏的几条小船,上面载满货物,朝他们悠悠驶来。 慢慢往前,小船多了起来,气氛也喧嚣,船上船下吵得火热,霜叶快快活活地去玩了。 元山君静静立在船头,像个遗世之人。 一阵断断续续的争吵将她拉回现实,元山君侧耳听了听。 “我实在没办法了......都能做......” “想白搭船,没门!” “求求你了,我知道......银子......” 元山君心中好奇,顺着声音寻去,才看见一个破布烂衫的瘦弱男子跪在地上磕头,那船夫高高在上,抓其他就要往水下丢。 元山君急忙出声:“住手。” 船夫这才松了手,朝她讪笑:“夫人,您怎么来了。” 元山君皱了皱眉,她实在听不惯夫人这个称号,正想开口纠正,那男子便已爬到她脚下,哐哐地磕着头:“求夫人让我渡船!求夫人让我渡船!给我一口饭吃,我什么都能干!” “你为何一定要渡船?”元山君疑惑道。 那男子咬牙:“我是南华城宋家的大公子宋非,被歹人拐到这里,费尽心思才逃出来的,若能送我回家,定会重谢!” 元山君玩味地看着他,笑道:“你准备给我多少银子?” “三百两!” 元山君摇了摇头。 “五百两,五百两总行吧!” 元山君伸出一根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一千两。” 宋非咬了咬牙:“好!” 让船夫带着宋非去换衣服,元山君抱胸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目光幽深。 好一个宋非。 沈轻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中的扇子一步一摇:“怎么,怀疑他?” 元山君没有接话,反问:“船上风大,何须扇子?” “此乃风韵!”沈轻舟昂头阔步,姿态甚是潇洒。 元山君嗤笑:“自古真名士,自风流,哪里需要以物榜身。” 沈轻舟也笑了:“与你一比,我倒是俗了。” 元山君不再争论,转头看向远处,那男子已换了一身崭新的麻布衣服,被船夫扔了个扫把。 她敲了敲栏杆:“回去吧。” 船重新起程,宋非很安分,像是真的只想回家。 元山君揉了揉酸胀的脖子,放下书。 看了几乎一整日,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她实在是有些沮丧。 没想到一抬头,便又被一把飞镖刺过来,擦着她的脸颊钉到墙上。 元山君躁了:“阁下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