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好大的火。 回春堂着火了,火光印红了半边天,竟比那日的火烧云还要夺目。 沈轻舟连忙将账册塞入怀中,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捂住口鼻。 他摇了摇门窗,全被封死了。 四周望去,梁木四横,一片狼藉。 烟直往他口鼻冲,就连上好的缎子也挡不住,呼吸越来越困难,周围一片热,汗像开了闸的坝一股一股往出冒。 沈轻舟忍住不适,挑起一根木头,拼命往窗户上撞。 但这回春堂的窗户实在过于牢固,以他现在的力气,根本撞不开。 难道真的要被烧死在这里吗? 沈轻舟闭上眼睛,想到那夜他向元山君承诺。 你放心...... 深吸一口气,他咳嗽了几声,继续环顾四周。 眼前的柱子突然倒下,连带着一片屋顶稀稀落落地掉下来,正巧露出一个洞。 说时迟那时快,沈轻舟当机立断,足尖一点,借着柱子直冲上去,瓦片掉落,砸在他身上,有好几处已经见红了。 白衣已经变成黑衣,血混着黑灰凝结在脸上,配上一双凌厉的眸子,全然不见那个翩翩公子,便是说这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也会有人相信。 万幸,他出来了。 沈轻舟摸摸胸口,账册完好无损。 就连他顺手拿的几把禁药也安然无恙。 长舒一口气,粲然一笑,沈轻舟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他抬起头,终于看到远处一群黑色的人影急匆匆赶来。 “公子!”素衣连忙搀起他,眉头紧锁,冲身后的人喊:“快去叫大夫!” 沈轻舟却并不着急,问道:“怎么回事?” 素衣歉疚答道:“我们赶过来的时候,遇上了一个人拦路。” “他身手敏捷,动作轻快,倒不像军中的路数。” 沈轻舟点了点头,心中有数。 医馆处理了伤口,沈轻舟换了身衣服才回了沈府。 已是深晚,明月皎皎。 沈柔爬在元山君的桌子上打盹。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传来,立刻清醒,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 不是轻舟哥哥…… 等等!刚才那个好像是! 她又扭头看了一眼,当即跳了起来,扑了过去。 “哥!你终于回来了!” 沈轻舟扯起嘴角,往旁边一躲,让沈柔扑了个空:“大姑娘了,还这么跳脱!” 随后将她推了出去,关上门:“我与你嫂嫂有话说,快回去,给叔母报平安。” 沈柔向来听沈轻舟的话,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翻了个白眼走了。 元山君坐在一旁笑着看他们兄妹俩打闹,这会儿又听到沈轻舟有事相商,顿时清醒了几分:“怎么了?” 沈轻舟捡了个椅子坐下来,揉了揉眉心。 元山君有一丝紧张,若是失败了...... 看着她紧蹙的眉头,沈轻舟无奈一笑:“你放心,我不过是有些累。” 元山君松了一口气,忽道:“受伤了?” 沈轻舟指了指额角上的伤口:“疼得很!” 元山君指向他的胸口:“我是说这里。” 沈轻舟低头一看,果然胸口上渗出一点殷红,伤口崩开了。 元山君拿来了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摆得整齐的纱布和一些奇怪的东西。 沈轻舟看到元山君手中拿了一根一头缠了棉花的竹棍:“脱衣服。” 沈轻舟一时愣住:“这是什么?” 元山君把竹棍往一个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窄口瓶里沾了沾:“给你换药,快点。” 沈轻舟有些好奇,伸头瞧了瞧,皱着鼻子:“你莫不是要谋杀我?” 元山君眼睛一斜:“还得留着你的命替我收拾柳依依呢。” 沈轻舟失笑:“你倒是考虑得周到。” 元山君已经走到他面前了:“别贫嘴了,脱衣服!” 沈轻舟深吸了一口气,解开领口。 纱布全红了,软塌塌地贴在皮肤上。 元山君小心翼翼地拿来纱布,露出里面的伤口。 很深,有一指长,贴上去的草药已经被血染得看不见颜色。 元山君用镊子小心地夹起伤口上的东西,然后用酒精消毒。 “嘶——”沈轻舟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