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朝,怀化23年春,清泉小居。 “姑娘!出事了!”尖锐的高喊宛如一块石头砸进湖水,划破了书房里的片刻安宁。 一个浑身是土的小厮冲了进来,眼里带着一丝惊魂未定。 他气还没喘匀,便急声禀报:“一群官差忽然就闯了进来,压走了高管事,酒楼里的人都被扣下了!一会儿那伙人就来找姑娘了!” “来的哪路人?为的什么事?”元山君轻抬眼眸,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南嘉阁的跑堂。 她轻轻放下茶杯,清亮的茶水微微晃荡,转眼便已恢复平静。 “京畿衙门的人,原是今年的状元郎沈轻舟醉酒后在酒楼粉壁上写了一首诗,被人以讥讽朝廷弹劾了,连带着咱们也遭了殃。” 那小厮说得很急,都带上了哭腔:“这可是砍头的大罪啊!” 那阵仗,忒吓人,一排锃亮的刀一亮,便让人刹那间吓得魂飞魄散,仿佛下一刻那刀尖便会落在自己身上。 即使在高掌事的掩护下逃了出来,他还是心有余悸。 元山君微不可察地拧起眉头,纤长的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每逢春闱考试,文人士子齐聚京都,经常醉酒高歌,谈诗论道。 各大店家都会留出一面空白的墙,称作粉壁,供才子书写豪情,若有一两句惊世之词,这家店便会名扬千里。 南嘉阁断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粉壁留得极大。 这还真是个麻烦。 这沈轻舟她曾略有耳闻,是清河世家沈家三公子,当今丞相沈长青的侄子。 这才春闱夺魁,便遭人弹劾,怎么看也不像是意外。 做生意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沾官场是非,没想到今时今日还是被牵连。 官兵此刻不来找她,怕是只缺个逮捕文书,算下来,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想通这一点,元山君迅速得出对策,将亲信叫了过来。 目光淡淡地从众人面前扫过,带着令人心安的从容和冷静,方才还焦急害怕的小厮也也平静了下来。 “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们时间不多, 款冬,打听高管事被带到了哪里,去替他打点打点,莫让人受了委屈。紫菀,探听此事来龙去脉,务必详尽。霜叶,去找讼师,把人从狱中就出来。 你们带着银子迅速离开。记住,不要与官差硬碰硬,民不与官斗。” “得令。”三人齐声应下。 到底跟在她手底下三年了,遇事也不慌,做事很利索,元山君很满意。 回了书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需要镇定,她深谙这个道理。 南嘉阁是她这三年来的心血,断不能就这样出事。 已是三月,春暖百花开,燕子站在纤细的柳枝上歪着脑袋往屋里瞧,忽地又受了惊,眨眼飞上云霄。 “元姑娘,跟咱们走一趟吧。”一个魁梧的汉子带着一队人进来,向元山君亮出了一份官府盖了章的逮捕文书。 说罢,便有身后的带刀官差上前押人。 “且慢。”元山君放下茶杯,站起来理了理衣裙:“我自己走。” 很快便到了目的地,元山君抬头一看,阴冷的高门之上大写着几个字——京畿狱。 走进去,一股潮湿的霉味冲入口鼻,元山君皱了下眉头,压下胸中的不适。 “哟,来了个美人。”录名处的狱卒捏着笔,一脸色相地看着元山君:“唐兄,这位犯的什么事啊?” 被称作唐兄的魁梧汉子甩过去一张纸,狱卒仍盯着元山君看。 察觉到这道令人不适的目光,元山君一记眼神扫过去,淬着深深的寒意。 那狱卒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忙低下头记录。 元山君被关在长廊靠里的一间牢房里,很逼仄,仅铺着一片草席,一个很小的窗户,没多少光线进来,黑压压的,略能分辨物品。 环顾一周,元山君叹了口气,窗户实在太小了。 不一会,周围就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元家的大姑娘!” “我就说,女儿家不在家等着嫁人,成日抛头露面,我看还有哪家公子敢娶她!” “就是!一点也不害臊,要是我,早都一脖子吊死了!” “嘿,你别说,长得还怪俊!” “俊有什么用,这种女人,未必干净……” 元山君并不理会,将草席铺平,盘腿坐了上去。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压迫极其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