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捱到周末,经过这一周跌宕起伏的折磨,霖慈醉醺醺地在由之家装疯卖傻。又是拉着她举杯共度良宵,又是搂搂抱抱地跟她畅谈过往。 ......由之望着眼前这个几近癫狂的女人,刚要举起敬礼响应的手又垂了下来。 “不对劲,”由之摸腮,“穆霖慈你不对劲。” 由之的房子不大,但好在是独居。她们这两枚城市巨兽的小小螺丝丁很爱在这儿碰头聚会。 由之望着正咕嘟咕嘟灌啤酒的霖慈,摸腮道,“穆霖慈,你必须如实招来!你上次吓到我还是在……” ……好像还是高中毕业。 不过那次事发突然复杂,彼时的穆霖慈可比现在恐怖多了。尽管自己和她是最好的朋友,可正因为最好,反而不想因为询问而让朋友难过。所以周遭传出的那些前尘往事,真真假假,由之反而并不清楚。 只知道霖慈为此很是一蹶不振了许久。 “我遇到覃凤声了。” 尽管前几日她试图把这件几率很小的事合理化,合理到不需要跟任何人说起。然而大约是今晚的酒精起了作用,情绪和麦芽一起发酵。霖慈没有丝毫掩饰的意味。语气更是平淡,好像在说“今天超市打折,小白菜只要一块二毛二”。 如果不是沈由之跟她一处长大,参与了她前半段人生的大部分,她也简直要被她骗到,以为覃凤声跟张三李四没什么区别,只是一个普通旧人。 可由之晓得,覃凤声就是覃凤声。 覃凤声是她好朋友生命中的一道坎。 这下轮到由之咕咚咕咚灌啤酒了。正好门铃响起,两个人都反应过来,还是外卖小哥喊了一嗓子,霖慈才反应过来,起身去开门时不小心踢到倒地的啤酒瓶。小拇指生疼。 火锅熟得很快,小锅在面前咕嘟咕嘟冒泡。就着鲜红脆爽的毛肚,霖慈就把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由之。 自十四岁时伊始,她们曾承诺彼此间没有秘密。 由之脸色有些难看,“看来最近你跟他有得磨了。” 霖慈点点头,“没办法,惹了官司还冤家路窄。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运气不好。” 话虽如此,霖慈情绪倒不显低落,一边说着一遍跟一块小排较劲,“但日子总是往前走的嘛。瞧瞧,我现在想吃好吃的就吃了,还可以给我妈钱了。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至于覃凤声……日子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才不会揪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不放呢。而且……卢老师能原谅我,我就很感动了。我对不起卢老师。” “那又不是你的错。那女人想干什么,谁能管得了?” “话虽如此,可我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霖慈耸耸肩,神情仿佛是在审判别人,“……这是原罪。” 话题有些沉重了。 由之不喜欢这种感觉,当即打开投影仪,提议找个电影看。 正好挑的《风月俏佳人》。 欧美小妞电影的经典剧目之一。 这电影霖慈看过一遍了,第一遍是在高中。起因是某部爱情小说,故事的最后男女主相拥在一起,男主低声称女主“pretty won”。看得躲在被窝里的小霖慈心肝脾肺肾齐齐乱颤,于是慕名去看了电影,像是做了一个多小时的美梦。不疑有他。 然而不知是年纪过了还是时代过了,后来她推荐给齐棋,无论是小说和电影都在她眼里皆是乏善可陈。而如今,在正式成为社畜的第三年后的此刻,霖慈和由之两个人窝在西瓜纹的毛毯之下,电子产品的光影打在她们的脸上明明暗暗。 “好像有点没意思啊。” “是啊,百万富翁怎么可能喜欢□□。差别这么大的两个人,谈恋爱又不是做慈善。” “就是啊,相信这个不如相信大马路上免费发放钻石王老五一枚,各位女性市民凭身份证领取!” “那咱俩积分可能不够……” “神经啊!做梦还这么讲究!” 就这么嘻嘻哈哈地闹了一晚上,投影仪上的画面从茱莉亚·罗伯茨换成永野芽郁,脚边的啤酒罐东歪西倒,两个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明明暗暗的光影打在霖慈熟睡的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水渍映在眼角。不知是什么。 估计是没在床上睡的缘故,一晚上都多梦。 霖慈窝在松软的毛毯里,梦里却是刺目阳光,盛夏蝉鸣。法桐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晃着,而她被人拉着,从一个树荫跑到另一个树荫。明亮,暗淡,再明亮,再暗淡。 她费劲全身力气想要挣脱那人的束缚,可是没办法。使不出力气,仿佛她只是一具玩偶模型。她急出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