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虽排除艰难,千里迢迢来到了塞北,来到了敕勒川,但始终觉得自己与世间格格不入。 她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如今执念已逝,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离开了。 这些怅然之感无时不刻困扰着她。 牧苏木见李晚月没回答,也不催促着她立马要给个答案,只是说道:“你且先想想,想好告诉我就好,无论怎样,舅舅一直站在你这边。” 李晚月感激地点头。 然而下一秒,牧苏木像是半开玩笑似的对这位刚认的外甥女打趣儿道:“若你想同那位祁家小子走,那舅舅可就不一定同意了。” “啊?” 李晚月怔住,怎么前脚还在商讨她日后的打算,后脚就扯到祁巍身上了? 牧苏木脸上露出些微的不满,他的妹妹他没能保护好,可她的延续他一定要守护好。 可他瞧着两人的相处,似乎有些不一般。 “塞北君主已年迈,祁家那小子虽不是君主亲生的,但是君主认定的唯一继承人,将来是要继承这里的一切,你若是和他在一起,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回,他说什么也要让李晚月想明白,不要信了那些甜言蜜语就傻傻地相信了。 世家之间,利益最重要,难保证祁家小子不会迎娶一个门当户对且有所助力的贵女,到时候,吃亏的可就是那个付出真心的人。 血淋淋的例子那么多,他决不能让小晚也踏上这条不归路。 “没有,我对祁巍什么感觉都没有。” 见牧苏木误会,李晚月赶忙解释,可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干巴巴的否认。 这落在牧苏木眼里显然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但他不想才相认就在李晚月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并未再说下去。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话,牧苏木从李晚月口中得知了这一路的艰辛很是心疼,于是便早早地放她去歇息。 - 从毡帐出来,李晚月先是在篝火旁看了一圈,然后被几位热情的草原姑娘带入跳舞的行列,好不容易脱身,又被递上几杯兑了水的清酒。 她本身就烦闷,想着借酒浇愁,所以同她们喝了几口。哪成想,还没喝多少,头就有些晕乎乎的了。 她拨开人群,一只手拎着酒壶坐在不远处吹风。 微凉的秋风裹挟着冷意,吹得李晚月有些清醒,她抬头看向夜空,此时空中只有繁星几点,皎洁的弯月被白云遮盖,没有露出半点身影。 李晚月一个人坐在石头上,不觉间又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她拿起酒壶想再喝几口,没成想酒壶中一滴不剩。 她茫然片刻,而后松开酒壶,酒壶滚落在地。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身后突然冒出一句话,吓得李晚月身子歪斜,踉跄着差点从石头上摔下来。 她站稳身子,回头看去,竟有两个祁巍在眼前乱晃。 “是你啊......”她用手在前方来回摆动,总算两个祁巍被她拍成了一个。 祁巍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酒壶,眉头略微蹙着,问道:“喝酒了?” “嗯!” 李晚月歪歪倒倒地走向祁巍,在祁巍还未反应过来时,就扑进他怀里,语气娇娇地说:“就喝了一点。” 祁巍揽住李晚月摇晃的身形,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根本不像李晚月所说的,只喝了一点,看着样子,像是把这满满一壶酒全都喝了下去。 尽管酒的名字叫清酒,但在塞北没有一种酒是淡淡的,都属于烈酒,寻常之人也不过只能喝小半壶而已。 更不用说李晚月喝了一整壶。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 李晚月一听“送你回去”这四个字,立马挣扎起来,口中溢出好几个“不要”。可她因醉酒,力气比平时小了许多,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能从祁巍怀里抽身。 最终靠着祁巍委屈地说:“我不要回去......不回去......” 祁巍意识到李晚月会错了意思,还把此时当成了那日争吵的时候,以为他要将她送回邺京。 故而轻轻拍着李晚月的背,顺着她的话说:“好好,不回去,我们不回去。” 闻言,李晚月这才安静下来。 祁巍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只见她双颊微红,正抬着脸看向他,一双杏眸含着茫然的水气,嫣唇比平时更加红润。 他喉结滚动,突然之间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