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只坐两列。念逅不幸地排到了蒲煜均身旁,她连忙抓住杜佳佳,以跑腿一个月贿赂,和她交换了位子。 蒲煜均坐在了她的右后方。 从小到大,表彰大会就一直与念逅无缘,每次参加这种会议,她除了鼓掌就是在发呆,很是无聊。 奖学金一二三等奖都念完了,只剩下特等奖。 念逅知道蒲煜均一直是第一,但是当教导主任在台上念道他名字的那刻,她还是恍惚了。 蒲煜均从自己身后起身,揣着衣兜昂着头,跨越偌大的操场,三步并作两步跨着台阶而上,他来到台前站定。 念逅的视线在他身上久久停驻,那一刻她第一次明白书上所讲的意气风发该是什么样子。 是肆意,是青春,是正当年少。 表彰大会后,念逅又缠上了蒲煜均,问东问西。她也想要像他一样,站在讲台上一回,哪怕是撞大运地一回。 蒲煜均对她的问题,总是不厌其烦地解答。问的问题多了,念逅这才知道他虽然看上去傲,但对知识很谦逊,如同抱着一颗赤子之心。 念逅也因为努力,成绩渐渐浮到了上游,事情在往好的方向进展。 学习变好了,但生活却狠狠出手,给了念逅一记痛苦的耳光。 某天放学回家,念逅也忘了具体时间,只是模糊地记得是在高一暑假前几个月。 锁芯转动后,念逅打开门,家里的一切刺痛着她的眼。 地上洒落着各色的颜料,白色的墙灰也掉下来,好几副父亲的画作被撕毁,扔在了颜料上。 念逅怯怯地进门,环看四周后,发现屋内安静得出奇,家里没人了。 她浅浅叹了声,埋头收拾起来。 不用多想,大概就是念母又以念父只会画画为由,挑起了一场战争。 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她已经免疫了。 拿着平铲小心翼翼在白色瓷砖铲掉五彩斑斓的颜料,时不时再用抹布擦拭,念逅闷头干着。 忽然身后传来阵阵呜咽声,念逅停下动作拍拍手站起身,她循着声音找去,满心疑惑。 这个时候家里怎么会还有人,往常父母都是扔下一大堆烂摊子给她,基本都要到晚上才会回家。 呜咽声好像是从自己房里传出来的,她赶紧打开门,撞见念潜靠坐在门边,将头深深埋进膝盖,似在无声地痛哭。 念逅见状蹲下,摸摸他的脑袋,“多云,你怎么来了?” 念潜比念逅小整十岁,刚上一年级,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屁孩,因为家里只有两室,所以一直住在爷爷奶奶家。 念潜委屈地抬头,看见念逅就抱上去,无声地哽咽换作了语无伦次的嚎啕。 “姐……姐姐,爸爸妈妈……吵……架了。” 念潜好像从来没见过父母的战争,这也是念逅一直不许他住过来的真正原因。她轻轻拍拍念潜的背,温柔安慰着:“没事,哪有大人不吵架的呀,多云不是生气了也会跟爷爷奶奶吵吗?” 念潜在她怀里渐渐哭声小了许多,他嗦着鼻涕,哽咽地看着自己,手足无措,天真的眼光夹带着对未来的担忧,“姐姐,爸妈会离婚吗?” 念逅拍背的手顿在半空,无措地笑笑,又继续拍着,“不会的,多云。” “真的吗?”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念逅哼着歌儿,将怀里哭累了的小孩哄睡着。又拿着平铲和抹布收拾起残局来,弄好一切后,晚饭时间到了。 父母还是没有回来,念逅熟练地从冰箱下层掏出速冻水饺,先哄着念潜吃完睡下,又硬逼着自己吃下。 她目色空洞地望着那碗饺子,强烈的生理反应让她干呕了几次,她更尝不出味道。 碗里空了后,她机械地弯弯嘴角,自言自语安慰道:“嗯,吃完了,吃饱算数。” 开灯将这次月假的作业摆出来,念逅想用作业麻痹自己的担忧。很快夜深人静,窗外居民楼的灯一盏盏熄灭,她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念潜,捻捻被子。 她走到漆黑的客厅,呆坐在沙发上,想起以前父母吵架也不会这么晚还不回家,心中不免起了层担心。 念逅抄起沙发旁的座机,按下念父的手机号,无人接听。她彻底慌了,准备拨念母的电话。 这时门开了,楼道里微弱的亮光照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客厅,念逅回头看见念父打开玄关的灯。 念父耷拉着肩,丧丧的,见着自己又立马惊慌地笑起来,掩饰起失落,“逅逅,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