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明启,”张锡让最先启唇,朝他望去,“你这是……要准备回去了?” 沈湘雪稍稍敛眸,在反复斟酌着该如何开口陈述这一切。 雨声不绝,几人密密麻麻站在沈湘雪跟前,虽说并无恶意,但到底看上去不太雅观。 见裴千衡上前,几人也愣在一旁。 沈湘雪未曾料想今日会在街上偶遇这些人,更遑论还是自己独自在此处。 沈云瑞手中揣着伞,对着裴千衡讪讪笑着,“瞧你今日心情不大好,所以也没叫你,你怎么也下来了?” 看着他垂眼注视着眼前的小姑娘,他低声道:“莫不是,你们认识?” 呼吸在此刻凝滞了一瞬。 沈湘雪注视着裴千衡抬步靠近,眉心微蹙,“世——” “不认识。” 她说到一半的话被戛然打住。 她话头随之一转,“是……的,不认识。” 心中却暗忖,不知他此举何意。 裴千衡顿了下,看向身旁的沈云瑞,“你便认识?” 瞧着裴千衡今日话里话外火药味未减,沈云瑞连忙朝他微微一笑,“不认识,当然不认识……” 裴千衡又道:“这么多人围上来,是想作甚?” 自然只是想送个伞啊,总不能将人家小姑娘晾在这里吧?他好歹也算是个高尚君子。 沈云端满是委屈地扬了扬怀中的伞,“哝。” 此刻砸落在地上的雨不绝如缕,在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水坑中晕染生花,不绝入耳。 然而这边却是冷清到了极点。 裴千衡侧身,将程朔手中的伞接过,继而抬手朝内偏去。 “……接着。” 沈湘雪抬眸,眉心微蹙。 既是要装作不认识她,又为何亲自前来递伞? 她瞧不出裴千衡眸色中真正的意图。 犹豫再三,她还是接过了伞,明黄的伞面瞬时将她笼罩。 她指尖紧拢,稍显腼腆道:“多谢……这位公子。” 眼下,她清醒地知晓大概裴千衡并不想认识自己,和自己牵扯上,故语气轻缓,“今日之事有劳几位公子费心,若无旁事,小女子便先回去了。” 见面前的小女娘已然有伞,一旁几人自然无话可说,纷纷撤到一旁避让。 最让沈湘雪感到意外的,还是适才挡在自己跟前的裴千衡,他也向右侧了几步,在檐下站着。 不安的目光悄然朝裴千衡看去,雨中的昏芒让他的侧影并不真切,有种天然的矜贵,遥不可及。 随着她的身影在商铺转角处消失,只在路面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几人才收回了视线。 见裴千衡眸中似含情绪,张锡让打趣道:“明启还是一如既往的怜香惜玉呀,想不到我们的伞送不出去,明启却是轻而易举,果然男人的相貌还是实打实的重要啊……” 闻言,裴千衡转身,眸中噙着冷意,反问一句:“从前?怜香惜玉?” 他何时有过? 想来,这些人说的应当不是自己。 沈云瑞心中无声一笑,提醒道:“其实,我反倒觉得这样的明启,还更招姑娘青睐。” …… 裴千衡神色稍敛,从沈云瑞怀中抽出纸伞,随后撑着折回外头的马车。 程朔随后慌乱地跟上前。 徒留下几人呆滞原地。也不多留一会? “哎……”沈云瑞向前招手,连忙叫住他。 裴千衡止住脚步,神色微敛,背挺如松,停顿道: “伞我拿走了,就不还了。” * 沈湘雪撑着伞在雨中独行,湿润的水雾裹挟着水珠迎面拂来,阵阵凉意透心。 虽说只是进当铺一瞬的时辰,置放在店外的伞便逃匿无形。但沈湘雪大概也能明白,或许只是个着急返家却没伞的人,顺手带走了罢。 恍然之间想起幼时,二叔疼她,特地给她从苏城稍回一块团花布料,她甚是心仪。但最后还是被婶娘和妹妹们拿走了。 她们说她平日甚少上街出门,也极少会见宾客,这般的好料子放着也是可惜。 话里话外更是暗戳戳地指明,她并非江家人,配不上用这等好物。 从小到大,她听过最多的字词,便是,不配。 如今细算,她离开江家也满一月,想来众人想到蛀虫般的自己终于离家,心里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