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邵时婉总是隔三岔五地就往武安侯府递拜帖,各种缘由也是张口就来。 一会是“烟雨献佳肴”、一会是“娘子谱新曲”、一会是“东街花怒放”,有时甚至直接一句“余甚寂寥,欲与君同游”。 起初这些拜帖送到侯府时,武安侯也没在意,后来帖子一多,他难免心生忧虑,差人去寻了严长泽。 长泽无心隐瞒,刚开口想说些什么,结果自家大人袖子一甩,轻飘飘的一句“注意分寸”就将人赶走了。 不是疑心,亦不是问责,只是一句出于师长的提点;不问缘故,亦无须解释。 严长泽低声浅笑,躬身告退。 再后来,他没太理会拜帖上写了些什么,得了空便出门同她玩上一阵,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也就遣人回绝了去。 到了月末,严长泽一连回了她好几次,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邵时婉按捺不住,亲自上门寻人,这才将人又请了出来。 “长泽,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一连十来天都不见人影。” 腊月伊始,金陵城中漫天飞雪纷纷扬扬,朱甍碧瓦都失了颜色,却掩不住世人的贪婪与喧嚣。他们二人踏雪而行,一股风迎面袭来,卷起飘雪,打在了他们身上,邵时婉拢了拢身上雪白的披风,歪着头这样问。 严长泽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 邵时婉没等到他的回答,抬手拍了拍他衣裳上的落雪,见他穿得并不多,轻声问道:“你冷罢?” “出门急了些。”严长泽这样说。 邵时婉笑,转身朝承吉招了招手,严长泽这才发现,远远跟着他们的两个侍从,手里拿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和汤婆子。 承吉径直走了过去,在自家主子的示意下将披风直接披到了严长泽身上,又将汤婆子放到他手里,往后退了几步,一把夺过承延手上的汤婆子,跟他并排站着。 长泽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穿着吧,本来就是特地给你带的。”她摸了摸鼻子,又道,“要是冻出病来,以后不肯出来同我玩了,那我可亏大发了。” 闻言,他没再推脱,感受着掌心的温热,道:“初八快到了,我实在有些抽不开身,不是有意拒绝顾兄的。” 她点点头,没太计较:“我知道,腊日祭在即,侯府里忙些也正常。” “嗯。”严长泽轻声回应。 “明日辰时,我便启程回乡了,在外玩了几个月,年末祭祖也该回去了。” 过了一阵,才听见她又道:“与其说是玩乐,不如说我今日是来跟你辞行的。明日我走得早,想来这寒冬腊月的,你也不会来送我。” “我会的。” 他没有思索,脱口便这样说道。 邵时婉莞尔一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我知你心意便好。” 他没再坚持要去,只小心翼翼问道:“那你还会来金陵吗?” 她曾告诉他,自己是出自穷乡僻壤,并非金陵城人士。满身富贵气,也就只得半句真话。 “看看情况吧,若是兄长允许,过了年关应该还是会来的。”她见他眉头微皱,笑道,“这是怎么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也没见你有多想见到我,前段时间不还说我折腾你来着吗?” 严长泽知她会错了意,也不点明,只顺着她的意思,埋怨道:“顾兄?你怎这般记仇。” 邵时婉垂眸,眼里染了层霜,透出来的尽是寒意。 她没有理他,足足缓了半晌才敛去那股寒意,恢复脸上常有的笑靥,道:“我记仇,才能记住你呀!” 一句看似玩笑语,却是道不尽的痛楚…… 还未等严长泽酝酿好怎么开口,她又道:“好啦,我这不是找你来看戏听曲了吗?前几日你没来,柳娘子不知从哪听到了个话本趣事,说是做成了傀儡戏,要请我们过去看呢。” “悬丝傀儡吗?” “应当是,我也没看过,走吧。”说罢,便拉着人往如意坊走了。 没走几步,严长泽突然说:“我小时也很爱看傀儡戏的,只是那时家父管得严,也就逢年过节能看上几场。” 邵时婉微微一愣,无论是之前的五年,还是如今的两月有余,从未听他提过“儿时”、“家父”几字。 她有些动容,声音微颤:“那现在呢?” 严长泽一笑,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瞬间便没了方才的落寞,道:“现在我哪有空?自然比不上顾兄逍遥自在。” “那是自然。”邵时婉笑道,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这话怎么听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