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漆黑一片,寝殿里的烛火又添上了新的。 卫寂地全然不设防的睡着,她的手臂仍压在他的身上,以近乎于拥抱的姿势。 她动了下有点发麻的手,惊觉卫寂的里衣有些潮,顾挽星坐起来,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 很烫。 她心里懊恼——他惯是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的,可她怎么没有早发现? 顾挽星正打算悄无声息地起来,忽然衣袖一紧,低头对上那双微微失神的眼眸。他并没有完全清醒,眸中并无焦点,却叫她看出一些空茫的无措。 那双苍白干涩的唇瓣动了动,用几近于气声的音量问她:“你要去哪?” 顾挽星叹气:“你知不知道,自己发烧了?” 卫寂慢慢地眨了下眼睛,手却不肯松开,发音慢吞吞的,仿佛在纠正自己的用词和音节: “嗯.....发烧了?我还好。” 他说着,便用手撑住床,想要坐起来,显然他的身体要让他好看,晃了晃差点摔倒。 顾挽星忙撑住了他的腰。 卫寂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遂想起什么似的,眉心蹙了起来,无端有一股受了委屈的意味。 她不太明白这委屈从何而来。 她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把这神情定义为委屈。 她,一个形同被架空的皇帝,能给他这个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异性王委屈吃吗? 烧糊涂的人不应当是她。 他拥住了她,埋在她的脖颈。他的怀抱是灼热的,呼吸也是灼热的,长细密的眼睫撩到肌肤,一点痒意蔓延开来。 “别走,”他低低地说,“陪陪我,行吗?” 早朝的钟声响了第一声。 沈拙抱着拂尘,低头进了内殿,目不斜视地盯着地板,请定平王上朝。 顾挽星转目去瞧,除了符夕之外,还进来了个眼生的小侍女。小侍女端着一盏茶,浓到看不清水底。 顾挽星取走了茶盏。 小侍女微微一愣,忙道:“陛下,这是给王爷准备的。” 顾挽星闭了闭眼,简直要气笑出来——他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她忍了忍,到底捡了个软柿子捏,对沈拙道:“朕竟不知,卫王勤勉至此,好叫朕惭愧。” 三人齐齐跪地请罪。 钟声又响了。 她的衣袖又被扯了一下。 卫寂眉毛微蹙地盯着她,好看的眸子像是被雾气笼罩的湖面,声音喑哑而低柔。 “别生气了。” 顾挽星:“我是在生谁的气?” 她说罢,又觉得自己和病人置气,实在是不应当。她伸出手,卫寂突然低下头,脸颊贴上了她的手心。 他的体温还是很高,皮肤都染上了一丝红晕,而在红晕之外,则是大片的、近乎透明的苍白。 他有些艰难地组织语言,缓慢地吐出字句:“对不起,别生气了......” “挽星......” “我什么都听你的。” 病中的卫寂十分乖顺,简直到了任她揉圆搓扁的地步。 顾挽星一边喂他吃药,一边想,现在卫寂在她手中,而她又被长林军守着,若是她扣住卫寂—— 银匙被卫寂咬住了。 顾挽星:“?” 卫寂见她看向自己,便松了口,然后抿着唇,先垂了眼帘,复又抬眼凝望着她,只是眉心略略皱着。 “你走神了,”他慢吞吞的说,“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也很轻,听来却有一丝抱怨的意味,好像忍不住地控诉她。 顾挽星瞟了一眼银匙,银质较软,让卫寂咬了一个坑。她有些好笑,心里却意外的轻松了一些,比起什么话都不肯跟她坦白,眼前这个会闹小脾气、小心翼翼地展露出希求的人,显而易见地更容易对付。 只是那人等的不耐烦了,眉心的褶皱更深了些,追问她:“你又在想什么?” 顾挽星:“你吃完药,我就告诉你。” 然后她就笑不出来了,“诶,你等等......” 卫寂突然凑近,咬住了碗的边沿,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碗汤药给喝完了。 药很苦,他皱着眉,伸手掩住唇,眼睛却定定地凝着她。 顾挽星哭笑不得:“你......过来,喝这么急,倒不怕自己难受。” 卫寂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