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在荣馆的大半个月,温青唯一步也没有出过门。 家政每隔三天的下午过来时,都能看到她在相同的时间——下午3点,相同的地点——院里草坪上练瑜伽,家政6点钟走时,又总能看到她在茶室里燃一炉香、煮一壶茶,安静地看书。 她好像同陈先生越来越像了。 规律平静的生活容易教人,不知不觉忘记很多事。 温青唯直到月底某天早上在厨房做午餐时,偶然听到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则,预计国庆期间各地客流量的新闻时才意识到,温先生和杨女士说好要来北京看她的时间,已经近在眼前。 爸妈上回来北京,还是大一陪着她新生报到那次,那会儿忙忙碌碌,一家人并没得空到处玩一玩。 独自吃过午餐,温青唯抱了笔电在沙发上,想要搜一搜北京比较小众的玩乐去处,没成想酒足饭饱、秋高气爽让人不由得爱犯困,盯着屏幕没一会儿眼皮就沉得睁不开,索性昏昏然睡了过去。 闭上眼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只片刻功夫,耳边忽然隐隐约约传来声开门声。 很轻很低的动静,温青唯微微蹙了蹙眉,但懒得不愿意睁眼,只半梦半醒地好像听着串沉缓的脚步声,从玄关处延伸过来,来人走到她身边俯下了身,指尖落在鬓边理了理她揉乱的头发。 她不怎么乐意被打扰地偏了偏头,那人似是而非地轻笑了笑,却低下头凑近,温温热热的气息便拂在她眼睫上、脸颊上,无端地痒,鼻尖磨蹭过她的鼻尖、唇瓣,逗弄似得偏不许人好睡。 温青唯的清梦续不上,含糊地睁开眼,当看清面前的男人,她眸中霎时颇有怨气。 “你回来了……你不是出国去了,不想见任何人吗?” “我想见你。” 沙发边俯身的男人望着她蹙起的眉头,指腹轻轻覆上去抚了抚,似乎想为她抚平。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眼底遮不住的倦怠中却清晰映出个她来,手指梳进她柔长的发间,他低头很轻地用鼻尖碰了碰她,低沉的嗓音落在温青唯耳边,透出股总能让人心软的眷恋味道。 “我只想见你,小满。” 温青唯努力建起的心理防线,大抵是项巨大的豆腐渣工程,只是触碰到陈颂深,就无声地开始了坍塌。 她很没有办法,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口气,才问他:“这么久你都去了哪里呢?” 话音里藏不住些许怨怪和委屈。 男人听着俯首在她唇上亲了下,却不离开,唇瓣仍旧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她,嗓音低低的说:“一些地方。” “你还会这样一声不响地走吗?” “不会了。” 他这样的答应,就教温青唯心里好受许多,彼此鼻息相接,她轻轻地嗅着他从外面带回的疲倦,抬手覆上他侧脸摸了摸,指尖碰到他微凉的耳廓,她再开口,话说得很硬,调子却全都软了下来。 “再有下次,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温青唯说完,却听见面前男人低哑的笑声,怕他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放进心里,她蹙眉轻哼了声,随即骄矜一扭身朝沙发里拧了过去,只留给他一面坚决的背,以示那话的重要性。 身后衣料窸窣响了响,不多时,他从后面躺进来揽她,哄也似得亲她耳后后颈,说他知道错了。 温青唯总能被哄得熨帖,还是由着他把人转过去,搂在了胸膛前。 转凉后窗外的银杏叶渐渐染上了黄,室内通往后院院子那扇玻璃门敞开着,微风悄悄地溜进来在屋里流转,她的手掌贴在他心口上,仿佛都能清晰感受到里面沉稳的跳动,总算重新安心闭上了眼睛。 可惜没过太久,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像夏日的蚊子不作停。 温青唯听得大煞风景,轻轻推了推身前的男人,让他回手去拿,他偏懒怠地不肯动,只好她自己伸手。 然而不成想甫一伸出手,她只觉半边身子倏地好似失重地往下坠,惊得温青唯猛然睁开眼,单手紧紧撑在地毯上才稳住身子没有倒下去,她回过神,额头早已一层细汗密布。 而怀中原来从始至终空空如也。 温青唯伏在沙发边怔住片刻,垂首颓然地深呼吸几下,桌上的手机还在锲而不舍地响。 她总算伸手接了起来。 “喂,陈太太,甜蜜的二人世界过够了吗,是不是需要稍微调剂下啦?” 威尼斯几天同行,大家熟悉不少,李静好在电话那头没几分正经的调侃,温青唯听着却说不出几分滋味,没闲心跟人扯嘴皮子地应,她从沙发里起身去给自己倒水喝,径直问起李静好找她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