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他走了,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张月白色卡。 孙顺捂住泪水涟涟的左眼,眼眶处传来刺激的酸涩感逐渐变得麻木,不由得惊恐尖叫,“啊啊啊!我瞎了!我瞎了!” 一边嚎叫,一边朝张文博处跌跌撞撞摸去。 张文博赶紧把月白色卡往怀里一揣,迅速走位——就算你眼睛被打爆了,也休想抢走我的色卡! 孙顺扑了个空,却如无头苍蝇般被几个马仔齐齐捂住嘴巴、摁住脑袋,一左一右架开,灰溜溜地往医馆去。 乌溪旁,春天的清风由东至西重新启程。 围观的人群从“乔大解元”挥拳打人的震惊中醒转,先前为显金仗义直言的商户带头赞道,“…能文能武,能文能武!乔大公子真是咱泾县的一届奇才!” 神特么的能文能武 “是是是!你没注意乔解元挥拳的姿势十分优美吗?马步扎实,一看就是有些童子功在身上的。” 神特么姿势优美. “那人也是欠揍!就算乔大解元不出手,我也是准备出手的!” 神特么的马后炮. 显金额头划过三条黑线。 被揍的孙顺往西跑了,揍人的解元向东跑了,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 显金轻咳一声,将目光重新聚焦回来,拱手作了个不太标准的揖,大声道,“.承蒙诸位青睐,关门闭户前来我陈记壮声势。更谢伯伯的出手相助,小贺感激不尽,您若来陈记买纸,全按实价八成计算,余下两成算是小贺恳切的谢意。” 再转向正前方,给这场闹剧定了性,“.咱们泾县自古商事繁荣,南直隶更是锦绣昌盛,做生意遭人误解,也属常事。” “只是这青城山院的孙姓廪生言辞过激,辱我生母,污我继父,我为人子女者,必当与其积怨难消、不共戴天!” 显金三指朝天,郑重立誓,“从今往后,我陈记再不做与那孙廪生的一切生意,如有违背,我小贺天诛地灭!” 你只是买家,又不是我妈! 人都辱到脸上了,显金刚刚拳头在衣袖里捏紧了,若不是乔徽突然冲出来,显金必定一拳头挥到了他脸上——这年头,孝道大过天,你当众嘲讽人家爹妈,人家打到你脸上都是轻的,就算告到衙门去,县老太爷也只能各打五十大板。 大不了孙顺带点读书人光环,县老太爷责令她赔点钱罢了——到底也要顾忌陈记的脸面。谁家没读书人?陈家的希望之星可比那孙顺有希望多了! 谁知乔徽冲出来了。 显金微不可见地扫向东边,那个方向已看不到乔徽的背影,只剩下一座白砖砌成的拱形小桥。 显金抿抿唇,转头看向听得目不转睛的张文博,收拾心情,笑道,“不过,经此闹剧,咱们陈记纸业第一届‘盲袋’五色卡集拥者终于出炉——恭贺咱们青城山院的张文博廪生!” 气氛组王锁儿小朋友兴奋地双手过头,带领大家“啪啪啪”。 与己无关,看客们“啪”得非常不走心。 显金提高音量,着重强调,“在使用五色卡兑换对应的纸张后,他还将获得一张由陈记倾情出品的精制六丈宣!” 六丈宣! 是真的六丈宣吗?! 在陈记李老章师傅去世后,泾县大小不一的数十家纸业作坊,已有三四年的光景未曾有六丈宣出世了! 前两年各家还有老货、存货,在朝廷派人来收贡品时还能贡献一二,如今这一两年,各家的存货被消耗殆尽,朝廷已逐渐转向福建等地收买绝品纸张作贡品——泾县本身就靠纸业发家,此种形势对泾县冲击非常大。 如今再闻六丈宣出世,看客们不由为之一振! “陈记当真又做出六丈宣了吗?” 有看热闹的纸业小作坊掌门人高声发问。 显金笑而不言,转向张文博,“张廪生,您要兑换六丈宣吗?” 张文博满面红光地,恶狠狠点头。 是,集卡是为了快乐。 但是如果有六丈宣,岂不是快乐翻倍? 得到肯定回答,显金便仰头高声道,“陈记将于近日焚香沐浴、择佳期送六丈宣上门!” 张文博搓搓小手,表示十分期待。 众人随声散去。 三日后,老黄历写宜“祭祀沐浴解除求医嫁娶立契”,总而言之是诸事皆宜。 鸡鸣之后,陈记陆续从店铺里蹿出四个年轻精壮的小伙,小伙儿统一着白麻布背心,露出古铜色的健硕肌肉,小伙肩上扛着扁担,扁担连接一块二十米长的木板,木板上是一块崭新的竹帘,竹帘上蒙了一层撒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