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与魏连溪之间没半点逾矩,但不知道为什么,昭宁就是觉得这么一道去用膳,很别扭。 可沈轻晏不给她推拒的机会,直接拉过她的手腕,一道下了楼。 魏连溪在后面轻摇折扇,脸上笑意更深,悠悠道:“那公主与驸马先行一步,曲如仙恐还要一阵,我等等他。” 昭宁回过头冲他无奈地一笑,就觉前头拉着她的人轻轻一带,昭宁跟着往前冲了好几步,差点跌在人身上,再不敢回头看了。 上了马车,沈轻晏才松手。 昭宁转着手腕,嘟囔着,“你现在不忙么?怎么有时间去醉仙居?” “父皇令我在家思过,你忘了?” 昭宁还真忘了,找补道:“在家思过,你也没呆在家中呀。” 沈轻晏泰然自若地问:“家跟着人走,还是人跟着家走?” “当然是家跟着人走,不然何来‘搬家’一说?”昭宁随口答。 沈轻晏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过一会儿,昭宁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在哪,哪就是家?!父皇要是知道你就这么思过,还得追两道口谕过来罚你。” 沈轻晏嘴角轻勾,看着竟像是在笑,“父皇本来就没想罚我,你不必太过担心。” 朝堂上的弯弯绕绕昭宁懒得去想,“喔”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她没有担心啊,沈轻晏这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 醉仙居这些年赚了不少银子,名声也渐渐打了出去,为了招待权贵,在庭中放了不少奇花异草和异宝奇珍,好些人在此驻足赏玩。 昭宁想着还要等魏连溪和曲如仙,也不着急进雅间,兴致勃勃地去看花花草草,不曾想沈轻晏今天很有耐心,陪在一旁,时不时说两句话,两人竟是头一次这般安宁地相处。 正讲着醉仙居里的草是不是真的不惑仙草,旁边几人议论起眼下京城里最新鲜的事情。 “陛下龙颜大怒,不然凭着柔仪公主的关系,沈轻晏又何至于此。” 一句话把两个人都提及了,昭宁和沈轻晏对视一眼,沈轻晏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昭宁却挪动脚步,往那边凑了凑。 剩下的话便更加清晰地入了耳。 “柔仪公主所托非人,沈轻晏委实丧心病狂。” “嘘,你可小声点,到底是铁面司尊使,万一给他听见了……” “听见了又如何?况且也不是尊使,是副尊使,一字之差,差得可远呢,也不知道他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坐上尊使之位。” “何至于此,满朝文武中,沈轻晏还算可以的。” “可以什么,他杀人啊,先前杀的是青州百姓,将来就轮到你我。” “但我听说,在青州杀人是因为涉一桩大案,那些人本就有罪。” “有罪也不该他来杀,铁面司只有询罪之权,他僭越了,陛下是圣明君主,又要给青州百姓一个交代,自然不会再重用沈轻晏。” “说了半天,青州那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闹明白,好像是青州的一个村子里有人娶媳妇的事儿,沈轻晏不让娶,气得村民齐齐反抗,沈轻晏就杀了人。” “娶媳妇只需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关他沈轻晏什么事,如此看来,还真是太猖狂了,怪不得连柔仪公主也救不得他。” …… 昭宁有些生气,转过头去看沈轻晏,“他们诋毁你。” “随意。” “你不在乎?须知积毁销骨。” “在铁面司行走,面对过的毁谤比这厉害得多。” 昭宁撇撇嘴,“就算面对再多,也不能就这样受了呀,不行,我忍不住。” 言罢她就走过去站定,叉着腰怒斥,“你们知道什么,就在这里胡言乱语!” 那几人都是书生打扮,显然平日里就会谈论朝堂之事,听到这话回头一看,见只是个年轻的姑娘,打扮倒是很华贵,便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姑娘有何高见?” 昭宁气势不减,“既然是读圣贤书的,就该知道耳听为虚,沈轻晏在青州如何,你们没有亲眼见过,又怎能妄下论断!” 其中一书生笑了笑,问:“那么姑娘亲眼见着了?” 昭宁瞬间弱了弱,她去哪亲眼见,还不是听三皇子说的,然而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决不能退缩,便梗着脖子道:“我没亲眼见到,可有人亲眼见到了,沈轻晏去的是青州小荷村,杀的人里有小荷村村民,也有外来商人。” 书生便又笑,“那么,还是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