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看着他们主仆二人渐行渐远，最终从视野消失，整个人就像喝了三碗鸡血，精神大振。 “京中现在哪里最好玩？哪里的说书人最有趣？哪里的戏唱得最好？碧琴，着人给柳嬷嬷带个话，咱们今儿不回去用膳！” 碧琴哭笑不得，应声后又是传话又是打听。 可跟在一旁服侍的都是从宫中带出来的，那么久没在京城里逛过，一时半会儿哪里知道何处有意趣，昭宁索性带着人在城中没头没脑地逛。 因不曾透露身份，别人只当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出游，招待起来也算尽心尽力。 一路吃喝玩乐到城东，正见前方不远处有个茶坊，说书人在里头讲太祖时期一位女将军的传奇故事，昭宁兴冲冲地进去，要了个二楼的雅间，又要了一碟瓜子儿、一碟糕饼、一壶茶，认认真真听着。 女将军的故事跌宕起伏，又夹杂了些许爱恨情仇，说书人讲到激动处唾沫横飞，昭宁也渐渐入迷，瓜子送到嘴边都忘记嗑。 然而众人的一片叫好声中，蓦地出现一道戏谑的声音，“你说这叶将军见到心仪之人移情别恋，一气之下要提刀砍了那情敌，不对，何止不对，简直大错特错。” 昭宁低头看去，只瞧见背影，是个摇着折扇的年轻男子。说书人被质疑，这种事偶有发生，自也有应对之法，笑着问道：“莫非公子知道那时情形？不若讲给我们大伙儿听听？” 年轻男子把手中扇子一合，背在身后轻轻敲着，口中说：“我祖父常赞叶将军生性磊落，是女中豪杰，当年叶将军遭人背叛，若以为会去对情敌动手，那可真是忒小瞧她了——她只会痛揍曾经的心上人，然后斩断这份孽缘，洒脱离去！” 看客们有同意的，也有说叶将军再厉害，那也就是个女子，女子为情所困时往往会做些与平日里大不相符的事情。 年轻男子大声嗤笑，“女子又如何？男子为情所困时就不会大失分寸么？何况我们现在讨论的并非叶将军是男是女，而是这样为国为民之人，被诋毁与其他女人抢个负心薄幸的男人，是否应当？！” 几句话说到了昭宁的心坎上，她放下手中的瓜子，偏过身同碧琴道：“这人说话很有几分道理，不知是哪家的儿郎。” 碧琴问：“奴婢去打听打听？” “不用，瞧他衣着打扮，家世不会差，既然有这等见识，将来……” 话没说完，男子转过身，昭宁脸上的神情僵住了。 碧琴绯月跟她良久，也遭雷劈般定在原地。 男子的目光穿过人群，与昭宁对视一瞬，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跟着给了看守楼梯的小二一锭银子，拾级而上。 昭宁用团扇掩唇，低声念，“我没瞧错吧？魏连溪？！” 碧琴也低声，“没瞧错，真的没瞧错，是魏公子。” 绯月凑过来，“这也能碰上？他是冲着公主来的吧？嗯……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主仆三人一阵窃窃私语，在魏连溪走到左近、却被守着昭宁的侍卫拦住时，尽数打住。 魏连溪手持折扇，轻轻一笑，退后两步，行了一礼，“见过……楚姑娘。” 不是柔仪公主，更不是沈夫人，仿佛在他眼中，她只是她。 挺合脾胃，昭宁抬抬手，侍卫撤去，魏连溪靠近几步，笑问：“怎么这个时候在这里？许久未见，你与三皇子，都还安好？” “都安好。”昭宁很直爽地说，“我招了驸马，出宫建府，自然有了机会可以将这京城好好逛逛。” “听说了。”魏连溪点点头，“是要好好逛逛，可惜这家茶坊说书人说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道消息，瓜子儿炒的也不香，再往东走，垂柳街上一家茶坊，专用了野蜂蜜来炒瓜子，出锅时真是十里飘香，他们那儿的说书人也是文采斐然，讲上次过去，讲的是上古时期的凶兽，精彩得很。” 昭宁眼睛一亮，随手指指自己对面的长凳，那意思是“赐座”，跟着问：“这么新鲜？宫里……我家里可请不着这样的说书先生。” “你之前鲜少出家门，自然不知道，这京城里的新鲜玩意儿多了去了。熙屏山的马场，想来还没去过吧？十几匹毛色油光水滑的马，全都温顺得很，带着人跑一圈儿，山风一吹，精神百倍，晚上燃起篝火，自己串了这么一整只鸡、这么一整只鱼，放上头烤着，再添上一层油，抹上一层粗盐，拷到外皮儿都酥脆卷边，吃到嘴巴里舌头要鲜掉。” 昭宁吃过各种各样的珍馐美食，却在听到这样的形容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还有么？” “当然还有。渠义坊左近有家酒肆，每日只卖三大坛青梅酒，盛在琉璃盏中，把冬天储的冰起出来敲碎，搁在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