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梅良玉皱着眉头,神色冷倦,因为许久没说话,再开口时声音听着无比冷沉:“他说是异火。”
钟离山睁开眼朝刑春看去:“那还能活?”
刑春望着他俩喜极而泣:“你们可算是醒了!”
梅良玉没什么表情地说:“你刚喊那一嗓子,死人都得活过来问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刑春抓着钟离山的手晃了晃:“你感觉怎么样?五行之气恢复了吗?在海眼里你的手折了,剑也丢了,骨头应该没断,你活动活动。”
说完又伸手捏了捏梅良玉的脸,在他眼前比了个“八”的手势,问他:“你中毒了你知道吗?但我不确定到底是六玄木的毒还是银河水的毒,梅梅,这是几?”
梅良玉掀了下眼皮,冷声道:“一。”
刑春听后倒吸一口凉气,手掌狠拍他的大腿:“完,毒傻了!”
钟离山盘腿坐起身活动肩膀,朝旁边的梅良玉扫了眼,此时的梅良玉气势冷淡中夹杂点凶意,这种状态通常出现在梅良玉睡醒以后,他跟刑春早已习惯,也没在意。
“没被毒哑真是万幸。”钟离山说完,伸展手臂,听到咔嚓一声响,引来梅良玉和刑春两人转头注视。
钟离山保持姿势,面不改色道:“好像断了。”
梅良玉神色漠然道:“你刚才不动它就不会断。”
刑春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是不是傻!”
钟离山背靠着墙壁,额上已有细密汗珠,刑春一边骂他一边帮他接回去,骂完钟离山又骂困住他们的海火。
梅良玉和钟离山听着刑春骂完这个骂那个,都怀疑他是不是被庞戎给带坏了。
“咱们都能从海眼里活着出来,这必须出去让苍殊他们知道。我今年还得回家一趟,回去让管家给我把这事写进族谱里,我爹可以给我记一笔‘刑家不孝子孙’,但那上边必须有我活着从海眼里出去的光辉事迹!”
刑春越说越气:“但是这玩意挡了我回家的路,它不让我回去,我把我会的九流术都试过了,不仅灭不了它,距离太近了也会被吞噬五行之气。”
“——你们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
刑春愤愤地说完,手下用力,钟离山疼得猛吸一口气。
“几天了?”梅良玉仍旧靠着墙壁,只曲起一条腿,单手搭在膝盖上,抬眼朝远处明明灭灭的火焰看去。
“大概有三天了吧?在这地方没法准确预估时间。”刑春给钟离山接好胳膊,瞬间泄了气,变得焉巴巴,“这下该我睡了,换你俩动脑子想办法。”
他说睡就睡,双眼一闭头一歪就睡着了。
梅良玉和钟离山也没阻止,两人安安静静地打量四周,一个在看后方的石窟,一个在看前方的海火。
“释家藏品。”钟离山吊着右手,视线缓慢地扫过石窟墙上的数百小佛龛,盯着里面的东西说,“经文卷轴、降魔杵、玉佛、黑木鱼、红袈裟,都是已经不多见的与释家相关的藏品。”
“人们只记得海眼破坏力之强,容易忽略海眼也具有传送的力量,只是不受掌控,又没有活物能离开海眼。”梅良玉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海火说,“海里不可能会有暗河佛窟,没猜错的话,这里是海下机关城的内部。”
钟离山又看向那三尊佛像,目光落在中间那尊坐佛,打量许久后沉吟道:“不动明王,三法相之一,善目,另外两尊像是怒目施术的法相,不太确定。”
“你还懂这个?”梅良玉扭过头来。
钟离山低头看他,挑眉道:“略懂一点。”
梅良玉微眯着眼,眼里就俩字:再装?
“我娘是孤女,自小在乡野的释家庙长大,小时候听她提起过。”钟离山面不改色地转开视线,看回佛像,“不过我娘是平术之人,她只是比较熟悉一些经文和法名。”
释家已经在玄古大陆沉寂几百年了,释家庙也越来越少,哪怕还存在世上某个角落,也是老旧破烂的模样。
梅良玉听到这话,脑子里浮现紫衣女牵着他的手走在石阶上的画面:
青色的烟雨笼罩四周,雾气氤氲,远处山色叠翠,近看古松挂露,脚下石阶生了苔藓,到处都湿漉漉的。
入山门,见金钟,殿内木鱼声声,五行之气撞钟,声响弥漫整座青山。
殿门敞开,模糊的人影晃动,殿内悬挂的幔帐随晨风轻晃,香案上的火烛光芒似被烟雾笼罩,本是近在咫尺,却又远如天际。
这座释家庙色彩鲜红,有镀金门柱,彩绘梁廊,鲜活又古老。
燕国长公主牵着他的手停在院中,他一抬头,便看见后方高耸的黑色佛塔。
它隐在云雾中,静默地俯瞰天地。
梅良玉垂眸,沉寂在复苏的部分记忆中,短暂地失神。
他没能想起全部,可已经想起来的这部分,也足以让他重新审视自己现在的人生。
钟离山说:“看起来像是释家的藏室,用来供奉或者收藏的,如果这里是海下机关城,机关家或许是在做一种十分创新的、和释家九流术有关的东西。”
他说得一本正经,梅良玉却听得出话里的意思,钟离山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海下机关城和释家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