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送走了徐凤阳,严掌司终于得了空,好似刚发现姜离二人似的,朝屋子一角指了指。 “长春宫,两筐黑炭。” 多余的,便不肯再多说了。 得了允许,姜离与雪竹走至角落,一人抱起一筐薪炭,向严掌司道了谢,正欲转身离开此处,一个年轻的小内侍穿过大敞的木门,向里走来。 见对方的穿着,应当与她们同样品阶。 姜离的余光瞥见那严掌司竟又“死而复生”,三步作一步迎了过去。 “怎的劳烦您亲自来了?是炭不够用了,还是冯掌印觉着炭的质量不行,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若是不好,我便匀一些上乘的银骨炭出去。” 那小内侍笑着道“不是”,后面的话姜离没能听清。 无非是些阿谀奉承的场面话,如同做戏一般,听得人脑仁生疼。 出了惜薪司,两个小宫女相互依偎着前行。 茫茫的雪地上,太监与宫女或抱着炭筐,往各自的宫门走去。 被人打发了两筐碎炭,姜离与雪竹二人皆垂丧着脑袋,兴致缺缺。 “我倒是不怕受冷,这雪顶破天了也不会叫我冻死,可贵人她身体金贵,怎受得了被人这般看人下菜碟?”雪竹忿忿道。 她从前也是吃得了苦的,可这些时日受到的冷枪暗箭可做不得假。 怎的阮贵人小产后,连带着惜薪司的那帮阉人也跟着狗眼看人低了? 姜离同样苦恼道:“是,贵人她身体虚弱,更是受不得气,若是叫她知晓此事,私底下不知该有多难过呢。” 可这种事瞒得了一时,又瞒不了一辈子。 今日惜薪司不给面子,明日旁的什么司又驳了长春宫的面子,到最后总归是要叫贵人知晓的。 只不过是快慢的问题罢了。 心中正惆怅着,身后忽然有人疾步走过,好巧不巧撞得姜离肩膀歪斜,手一抖,怀里的筐子没拿住,翻倒在地。 姜离眼看着炭块撒出,惊呼了一声。 “对不住,对不住。”那人嘟囔了一句,缩着脖子继续跑远了。 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姜离心里憋屈,站在雪地里指着那人的后脑勺怒骂:“没长眼睛啊!没看见我抱着炭么?” 风声呼啸,被骂那人好似浑然不觉,走得更快了。 姜离又急又气,却又没有办法,只能蹲下身去捡雪地里的碎炭。 雪竹见状连忙把怀里的炭筐放下,帮着捡起炭来,“动作得快些,薪炭受了潮怕是不好点燃。” 道理姜离都懂,可一筐炭倒了大半,雪地里又冷又冰,直冻得她手疼。 一时半会儿还真捡不快。 不过片刻,葱白的手指便被炭块给染得漆黑斑驳,连带着指甲缝里也进了炭灰。 混乱中,斜旁横伸出一只手来,从地上捡起几块薪炭,掸去上面的碎雪,接着丢进筐中。 姜离愣了愣,顺着那只手抬眼看去,便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陆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正蹲着身子,神情专注地捡着炭。 不知怎的,姜离的脑袋忽然“嗡”的一声,接着做贼心虚地看向一旁的雪竹。 面对突然出现的好心人,雪竹只是淡淡地扫了陆生一眼,确认面前这位不是方才撞了姜妮子的肇事者,方感激道:“多谢这位小哥搭手。” 陆生头也不抬道:“不客气。” 姜离:“……” 她现在再开口,会不会显得她有马后炮的嫌疑? 迟疑了一会儿,姜离垂下眼睫,小声嘀咕道:“谢谢。” 闻言,陆生“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多了个帮手,半筐炭很快便被捡完,陆生向二人点点头,转身走在了前头。 姜离重新抱起竹筐,站起身来,目光追随着陆生的背影。 只见不远处,一名同他年纪差不多的内侍立在原处,脸上挂满了不耐,似乎是在等待陆生。 而那内侍脚边,稳稳地立着一只装满薪炭的竹筐。 待陆生来到近旁,那人的目光倏地扫向姜离。 姜离一愣,便听那内侍向陆生抱怨道:“人家是你什么人啊,这么帮她?” 抱着竹筐的手指猛然一收,扣进缝隙里,姜离咽了咽口水,移开了目光,唯有耳朵竖了起来。 良久,她听见陆生闷闷的声音自前面传来。 “你管那么多。” 愣怔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