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某闲云野鹤惯了,怕在朝中只会无所作为。” “先生不必自谦。你‘丘陵君’三个字,可是名声赫赫!朕相信天机先生的门下不会有无用之辈。” 夏浮生微仰着头,一字一顿地说:“实在,难当大任!” 鹰隼故意冷淡态度:“先生应该知道,朕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杀吧!你三番两次的拒绝为我所用,莫非不肯给朕这个面子?” 他的声音固执而坚定:“夏某此生为午央人,午央王室的血统此世永随,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上邪作为灭国的凶手,夏某无法为其效力。” “这是朕听到过的最荒谬的理论!”鹰隼立时恼怒地直起身子,“如果不论是谁,只要是在战争中胜利的一方,就要受到谴责,那么朕认!如果被谴责的定义不在于此,那么朕不认!自古以来,江山成就就离不开厮杀,如果缺少厮杀,只能眼睁睁地等待死亡!朕错了吗?当中的道理、曲直,丘陵君会不明白么?” 锐利的眼光定格在夏浮生脸上。他脸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对于一个覆灭的王室血统来说,您确实让他受到了最切肤的伤痛。这就是仇恨。一种比谴责更深沉的排斥。” 鹰隼拂袖起身:“午央覆灭,四海归一,天下江山已有定据。先生一身才学,难道要自甘沉沦?”他绕出王案,来到夏浮生面前。 殿内的气氛因对立的局势而剑拔弩张。 夏浮生同样的站起身,对上他的视线:“邪王说得再有理,夏浮生的血统也不会因为治学之心而做出退让!” “你确定要给朕这样的回答?” 一个字干脆地出口——“是。” “好,很好。”鹰隼微笑着转身,来到王案前,那笑意是杀机,是王权的符号。“丘陵君有经天纬地之才,却无天下之心。不知你有何面目立于人世?!” 夏浮生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沉默地应付着眼前强势的帝王,也许此刻已隐隐意识到自己的悲哀:他的确没有舍身为天下的心胸。多年来放浪江湖,如同被置于角落的玉,也逐渐忘了该去散发怎样的光泽。 “来人。”鹰隼下令,“将夏浮生打入死牢,听候处置!” “真是气死我了!” 下午,鹰隼和青羽在水榭下棋,一向淡定的他居然会举棋不定。心里还想着早晨在凌鹄宫见夏浮生的事。“这个丘陵君,比朝中的那些老顽固还要死板保守!简直不可理喻!” 青羽抬头,见鹰隼阴沉着脸,说笑道:“我想他也没什么真本事,若是有本事,何苦这般作践自己的才学?二哥就不要再烦恼了!” 鹰隼摇头,认真赞叹:“夏浮生绝非一般人。他有才,从他的眼中我就能看出这一点。表面上,他对什么事情似乎都漠不关心,可一旦心里有了想法,平日里冷漠的眼神就会变得锐利起来。在余杭的时候,我为当地的商业不兴烦恼,其实他也在同时思考这个问题。只是,不愿将心中的对策告诉我。” 青羽寻思道:“二哥果然瞧得仔细。” 鹰隼落子,笑道:“我一向见微知著。” 青羽顺着他的手看向棋盘,不禁失笑道:“唉,布了半天局,结果还是输了。” “你真有用心吗?我觉得你棋艺退步了不少。你父亲是棋中高手,没事你要向他多讨教讨教。” “知道了!二哥打算怎么处置夏浮生?” 这还真是个难题呢…… 要他放弃他,实在可惜!不过想到大殿上他顽固的表情,又实在气人! “杀!”鹰隼敲敲棋案。 “不必吧?虽然他给皇后换过衣服,但也不至于落下杀头大罪……” “等等,你说什么?”鹰隼的神经紧张起来,“要是他敢给皇后换衣服,那就准备死一百次、一千次吧!!” 青羽微微怔住,暗自思忖:夏浮生这次怕是完了…… 芙芮宫。 我望着门口发呆,翠儿走进来。我问道:“情况如何?” “丘陵君被关押在死牢里,至于要如何判罪,圣上仍没有指示。”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听前来送汤的太监说起,鹰隼在凌鹄宫盛怒,将遣送入京的夏浮生打入死牢,一开始我还半信半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吵起来。 “你可知圣上现在何处?” “好像……在水榭下棋。” “水榭……”过一会儿,他会回凌鹄宫吧。“翠儿,摆驾,去凌鹄宫。” 鹰隼还未归来,我在偏殿中等他。紫夕为我倒了杯水,我讶然她的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