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被心事拴着,这样茫然地走,居然又走到凤鸣宫外。深秋的季节,大道两旁的落枫灿烂辉煌,如同烈火梵烧的高原。他调整心态,决定去宫里看看韩莫离。 这一见,他就真的走不了了。 八个月身孕的她,腹部高高隆起,站在书架前,两手沉重地扶住腰部。她空出手,抽了一本乐谱出来,转身之际,只见蒯丹愣愣的站在门口。 “你怀孕了?”他吃惊的问。 “是。”她把乐谱搁在桌上,小心地坐下。南嬷嬷正在厨房里炖药。 “是我的孩子?”他走过来,双手按在乐谱上,迫使她抬起目光。 “不是。”她咬着字说。 “你撒谎!不是我的,难道是陛下的?……莫离,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何苦委屈自己一人承受呢?” “你别自作多情了,这个孩子是我的,我会负责。” “你要怎么负责?” 她回避他的目光。“等他生下来,我会拖我家人,将他送出去的。” “那你呢?” “我?”嘴角浮出苦涩的笑,“还不是在殿里,守着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莫离,跟我走吧。”他再次恳求,“出宫之后,我不奢望你跟我在一起,但愿能守在你身边,此生于愿足矣。” “哈哈,”她忽然古怪地大笑,“鹰隼,没想到吧,还会有个人愿意背叛你,站在我这边。可是……”她转脸看着他,“像我这样的坏女人,值得你这样么?值得吗?!” “请容我说一句,守在你身边是我的福气。” 韩莫离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因为身子吃重,那一掌并没有力气。“愚蠢!这不值!我并不爱你!从来没有爱!过!你!……你走吧,离开宫廷,找个好女人,有个幸福的家,这辈子我或许亏欠你了,但也只能亏欠了。” “你这是在拿生命冒险!要是陛下知道了,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吗?你的孩子还能活着吗?甚至,整个韩家都会受到牵连!” 她的目光抵上他的目光,“要是我跟你走了,你能保证陛下不追究吗?韩家不会受到牵连吗?这天下都是上邪的领地,我们能安心地生活吗?我早说过,要瞒下去,瞒下去!瞒下去!” 祸水难收!! 其实一早,她就什么都不管了,她押上了一切,赌一次永恒!让鹰隼记她一辈子,恨她一辈子!她这么说,无非是想蒯丹走,少连累一个是一个,也算为此生积德了。下到地狱,不至于太惨。 可蒯丹如何会走呢?“喜欢一个人就是无论受多少委屈都会不离不弃,守在她身边。”他抚住她的脸,南嬷嬷恰巧进来,药盅砸在地上。“蒯大人,您就别再来了,这凤鸣宫里的事已经够乱了!” “你走吧!”韩莫离拂开他的手。 “我就在宫里,哪儿也不去。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他毅然决然地道,眸中的黑色那么深。 这是何苦……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韩莫离心中已经充满了绝望,深深的绝望……到底是谁在跟谁开玩笑,两个深爱她的男子,都不惜生命地为她付出,可一个来得太早,一个来得太迟,她都把握不到。她的手在发抖,于是飞快地把在桌子上,咽下泪水。装作狠心地抬起头来:“你走!不管你付出多少我都不会领情的!你要是再纠缠下去,我就带着孩子死在凤鸣宫里,一了百了!” 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蒯丹悲愤而无奈的,点点头:“好,我走。” 他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一步一步地离开,颓唐写满他的背影。他伸手推了一下陈旧的殿门,随着一声沉闷、沙哑的声响,他走入阳光,消失在韩莫离的视线中。 无限疲惫,韩莫离瘫靠在椅背上。 “您没事吧?”南嬷嬷紧张的问。 “有些不舒服,去请太医来吧。” …… 韩莫离的产期近了,郑太医也是心急如焚。这每天都像有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要是这娃娃一落地,孩子哭了,叫旁人听到了,他岂不人头落地。不行,不能等了! 郑太医家宅。 “老爷,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整晚整晚地晃荡?” 郑夫人不知其中原由,颇感烦躁的,叫住他。 “要出大事了!”他右手手背在掌中连击三下,“水深火热啊……夫人,叫下人们收拾东西,我明日进宫述职,向陛下请辞,咱们告老还乡,有多远走多远,总之,王城里边是不能待了。” 郑夫人意识到事态严重,“是不是弟弟家药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