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气息在她身上点燃。 “女子以柔顺为德,不以强辩为美。皇后也曾饱读诗书,怎么连这点道理也不懂?现在无人指证毒是你下的,如此口不择言,大声咆哮,岂不自乱阵脚,留人话柄?”鹰隼缓缓言道。 她望了我一眼,始终是不甘心,“陛下,臣妾没做过。我跟洛无痕无怨无仇,和她的娘子也没有私怨。今天本是好心过来探望,您却给我这样的污名么?” “但你有私心!” 我冷眼瞪着她,在传递更多的信息——你想毒死洛无痕,害我不能生育,余生我与鹰隼便无更多羁绊,并且,这也可以永固你们母子的地位。你从未放弃过跟我斗,那我只好反击了。 她忽然觉得可笑地嘲弄起来:“私心,呵……呵呵……在这宫中,谁没有私心,在这个宫墙之外,谁又没有私心?谁不想自己过好一点,难道有私心也错了吗?” “当然,人人有私心,境界却大不一样。”鹰隼长叹一口气,“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后既然身负嫌疑,按律交义禁府审讯,不得……再有异议。” 韩莫离没有狡辩,只是无声地对望鹰隼。我不由也望向他,企图理解韩莫离要在他脸上找寻的答案。结果是——在这一刻,在没有确凿的证据的此刻,他依然是相信她的。 …… “你叫朕如何相信你?” 第二天,侍卫在清泉宫中搜出了鹤顶红。韩莫离依旧一幅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架势,辩白道:“陛下明察,有人要陷害臣妾!” “噢?那你以为是谁呢?” “是……”脑中闪过那晚的画面,我来她宫中邀她去看戏。“婉妃,是她!……陛下,那晚臣妾刚叫音盏把剩下的灭鼠药放好,婉妃就来了。定是她趁臣妾不备,将灭鼠药……换成了鹤顶红!” 鹰隼不为所动,背过身去,“传令,带音盏!” 音盏进殿,伏地叩首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这一切都是……都是娘娘吩咐奴婢做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本宫吩咐你做了什么?” “音盏,你就告诉皇后,她到底要你做了什么!是拿的鹤顶红,还是灭鼠药?” 音盏抬起头,瞄着韩莫离道:“皇后,是您叫我去准备鹤顶红的,也是您悄悄将毒抹在杯子上的。您的动机不过是为了毒死洛无痕,让……”说到一半,韩莫离已经冲过去,抓住了音盏的领口。“让婉妃……不能……病愈……” “大胆!连你也敢污蔑本宫!”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贱婢!”一时怒极,韩莫离挥手打了音盏一记耳光,“本宫到底待你不薄,说,为什么要污蔑我?说——!为什么?!” “够了!” 冰冷的声音,不容商榷! 在场之人瑟瑟一怔。 遭音盏如此将军,韩莫离开始慌乱,她实在想不到会是这种状况。 “陛下,您的婉妃才是一个可怕的人。她为了嫁祸臣妾,竟然连医治自己的大夫也可以牺牲。” 她上前去拽鹰隼的袖袍。“陛下,这一早,就是婉妃布下的局。” “不知悔改!”鹰隼只手一扬,她顺势被掀翻在地。 韩莫离感到了委屈,望着鹰隼,泪水终于不可遏止地奔了出来。 “陛下,你在恼我吗?或者你也想除去我了,然后……将你心爱的婉妃扶正,安安稳稳、和和美美地过你们的日子。……不,你不可以这么做,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 鹰隼脸上有一种强悍的冷静,他忽然抬手,命令所有人“都出去”! 沉重的殿门,在韩莫离身后缓缓关紧。 一个装满毒虫的容器被鹰隼从案上拿起,摔到地上。 “你来告诉朕,你到底算什么?一个无知的南疆苗女,误以为养虫可以带来乐趣;还是一个狡猾的宫廷怨妇,想玩巫蛊的把戏?” “我……我……” 她的确是后者。 这个容器,是在搜查鹤顶红的时候一并找出来的。 “至于你以前做的那些事,以巫蛊之名嫁祸月牙,音盏也都告诉本王了。你真是让我寒心!” 泪水更加汹涌地迸出眼眶。在美丽的伪装被揭穿之后,一切包袱也都卸了下来。不必坚强,不必自持,不必害怕……许久以来的郁闷与焦虑也都找到了一个出口,她失声痛哭。 她败了,彻底的败了。 可是……败在哪里呢? 树叶,枯黄的树叶…… 无数枯黄的树叶纷纷洒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