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薛浣回到府上,已是未时,也就是下午一点左右。 魏国公早就下了朝,府中下人看见薛浣狼狈的模样,还有身后的四个兵士,赶紧通知了魏国公。 薛浣完全没料到自己跟这个名义上的夫君竟要在这种情况下会面,也是十分头痛。 一个锦衣华服,金冠灰发,高大壮硕的男人大步流星进入薛浣的院子。 魏国公。 薛浣先学着贵妇模样微微福身:“见过老爷。” 魏国公相当自然的在她身侧落座,双腿喇开,手担在他与薛浣座位中间的小桌上。 “近来京郊不算太平,你不该出去,即使出去,也当带足护卫,此次你也算长了记性。”魏国公的目光扫过薛浣颈上的伤口。 “是。”薛浣回答。 魏国公就着桌上茶具给自己倒了茶,他轻抿一口,皱紧眉头:“阿云,叫人沏壶新茶。” 阿云应声离开,屋内只余魏国公与薛浣二人。 “怎么?你还在生气?”魏国公问她。 薛浣心道要完,只含糊地回了句:“不敢。” 魏国公冷笑:“我瞧你没什么不敢。” 薛浣低头,不敢说话。 “也罢,往日之事我也不同你计较,只是你需得记住,你,本来只是个小主簿的侄女,没钱没权,无父无母。是我娶了你,你才有今日的生活,不要想那些不是你的东西。 你心里应当有数,给你正妻的身份已是抬举你了。” 他见薛浣不说话,有些恼怒。 “薛氏,你那些小聪明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薛浣不知这原薛浣做了什么,惹得国公来敲打她,但她怕认错太快让国公起疑,只是沉默着,做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 “对了,三郎就要回京了,你仔细着对待。”国公正欲离开,忽想起此事。 “是。”薛浣回答。 世态炎凉,大概国公眼里,妻子险些丧命远不及儿子回家重要。 侍女侍卫口中,薛浣是个宽仁的主母,国公的意思却说薛浣卖弄小聪明,以权谋私。 是薛浣曾为了私欲触怒了国公?那她为何自缢? 若她真有胆子以权谋私,也不至于自缢而亡吧? 青年将军与薛浣别过,策马入京面圣。 “臣封晔见过陛下。” 当今陛下正值而立之年,年富力壮,有志向做一番功业,流放百世,泽被万民。 登基近二年,陛下朝中根基尚浅,凡事多依托文仁太后与卫皇后的母家,是以处处受制于人。 按惯例,待开了科举,便会有一批“天子门生”,这些人便是皇帝党。但“天子门生”之计不能解陛下燃眉之急,且陛下手底亦缺乏武将。 魏国公却在此时上了一篇折子。 近日入秋,天气寒冷不少,先妻福安县主在时,常叫人制桂花糕,宫中独有,风味甚佳,他却已数年不曾尝到。 念及三郎,母亲福安县主去后,愤而离家从军,在漠北边远之地待了八年,父子阔别已久,也不知是安好与否。 自己近花甲之年,不知时日多少,福安县主已不得见,桂花糕亦无处寻,唯愿再见三郎,爱子之心拳拳,求陛下怜悯。 是以此次上奏他祈求陛下将三郎召回,让他们父子见上一面。 皇帝见了这折子,倒想起先帝与自己的父子之情,心中亦是怀念感慨。 福安县主乃永泰大长公主的女儿,也是自己的表姐,他曾见过几面,自己还去过她的葬礼。 此情此意,自当成全,他着张内监寻了这三郎的资料。 这三郎竟在前些年定北侯请功的折子上,三年前北猿岭一战擒获□□干亲王,先帝敕封正五品下宁远将军,现于定北侯帐下统率五千骑兵。 不愧是魏国公之子。 皇帝摸着下巴,对着张内监感慨:“这魏国公三子倒是个人才。”年轻有为,军功卓著,既有魏国公庇护,又身负皇室血脉。 可用之材。皇帝思忖。 “张内监,着人传旨,就说魏国公思子心切,朕深有感念,特召封晔回京。封小将军忠君爱国,战功煊赫,颇有乃父之风,朕不忍人才凋落,特晋殿前司副都指挥使。” 张内监暗叹,姜还是老的辣,魏国公这道折子实在是高明。 抓住陛下抱负难展,渴望贤才的时机上奏,先提福安县主拉近关系,暗示封晔也算陛下亲眷,又提自己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