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冰城肉联厂的后门，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就钻进了陈惊鸿的鼻子，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前面你看到那些就是我们厂的露天来料堆库，总共有十个，现在都租出去一大半了，主要是价格便宜，一平方米一个月才五块钱。” 一个穿着蓝色涤卡工作服的肉联厂工人指着远处介绍道，他就是那个司机的小舅子张义文，在肉联厂生产车间当操作工。 陈惊鸿驻足眺望了一会，问道：“来料堆库都租出去了，你们厂还怎么运转啊？” “订单都没了，还运行个篮子啊！”张义文一口浓痰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我们厂要不是国营的，早特么倒闭了，现在一多半的职工都在家待着呢，每个月就领几百块钱的基本工资，这些仓库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租出去创造点效益呢，眼瞅着入冬了，好歹得把全厂职工的取暖费给交上啊。” “不至于吧，谁家每天不吃肉啊？”陈惊鸿诧异道。 “肉这玩意确实缺不得，但老百姓还不是谁家便宜就买谁家的？你别看我们头上顶着国营两个字，在市场上屁用都不顶，老百姓早不认这东西喽。”张义文冷哼一声。 陈惊鸿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改开之后，炎黄国的市场化改革日趋进步，相比之下，人员冗杂管理落后又缺乏创新的国营企业确实没什么市场竞争力，这也是整个北国衰落的根本原因之一。 “东西都堆在外面，你们厂里现在又没什么人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吗？”陈惊鸿主要是担心这个问题。 张义文笑了：“陈老板，我们冰城好歹也是省会，治安没那么差，再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敢抢国营厂那不就是跟国家作对嘛，好几家公司跟我们都是长期合作的，东西就这么在外面放着，从来没出过问题呢。” 陈惊鸿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他在来的火车上可是亲身体会过北国治安的。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们厂也有正经仓库和冷库，不过现在里面都放着东西，你要是想租就得多付点钱，我们好把仓库给你清腾出来，当然，你自己花钱雇人搬也没问题。”张义文赶紧补充道。 “仓库就行，现在能去看看吗？”陈惊鸿问道。 “那有啥不能的，走呗。”张义文豪爽道。 在仓库区逛了一圈，陈惊鸿相中了一间两百平的小仓库，张义文便把他带去了厂后勤主任的办公室商量租赁仓库的细节。 最终，陈惊鸿以一万块钱一个月的价格租下了这间仓库。 其中八千块钱是租金，剩下两千块钱除了仓库清腾费，还有运输费。 人家后勤主任说了，反正你也得找车把东西从火车站拉到仓库，还不如就把这活交给肉联厂车队了，你省心了，厂里也能多赚点。 陈惊鸿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就同意了，反正这钱给谁赚都是赚，省不下来的。 除此之外，他还给张义文拿了五百块钱的辛苦费，出来做生意，规矩不能不懂。 当看着后勤主任拿着肉联厂的大红公章印在租赁合同上的一刻，陈惊鸿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傍晚时分，陈惊鸿随车一起来到火车站的货运场，亲眼看着肉联厂工人把他的货都搬上车，再一路拉回到肉联厂的仓库里。 等陈惊鸿清点完所有货物并亲手锁上仓库大门之后都已经快凌晨了。 搭着肉联厂的货车回到中央公馆酒店，陈惊鸿真是又冷又饿，迫不及待的冲进了酒店里的俄式餐厅。 餐厅要到凌晨两点才打烊，但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客人了。 陈惊鸿刚点完单，坐在他前面几排的一对俄国男女相拥着起身离去。 直到这一刻，他才注意到餐厅的角落里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俄国女人。 那女人外面披着件纯白色的貂裘大衣，里面穿着酒红色的丝绸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搭配着下半身的黑色丝袜，宛如一团在黑暗中熊熊燃烧的烈火，性感却不失优雅，可以轻易捕获任何一个男人的目光。 她翘着二郎腿，边喝酒边轻晃着小腿，眼神深邃迷离，满头红色的大波浪发映衬出她牛奶般洁白的肌肤，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幽怨，一看就是个很有故事的女人。 陈惊鸿瞥了两眼便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等待着自己的大餐。 很快，他点的闷罐牛肉、俄国红汤、烟熏三文鱼等经典俄餐就上齐了，一口下去，顷刻间就驱散了所有饥寒，幸福感满满。 因为今天的事情都很顺利，所以他特意奖励了自己一杯黑啤，打算喝完就回房间睡觉。 踏踏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