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叔父总要多送一送柳聘风。 今日却并未送行。 天色已晚,寒风吹不倒少年挺拔身姿,柳家的教导让他无论何时,他都如翠柏般直立。 只是独行难免孤单,他想着,以后估计要试着一个人了。 眼中的迷茫是不能作伪的,他看着天边深蓝的夜幕侵染天空,星辰满布夜空,深秋时节,竟也感不到寒凉。 他低头,才发现不是因为晚风不凉,而是出门之际,叔母拦住他,为他披上了亲手缝制的披风。 霎时,柳聘风感到了孤独,如鲠在喉的酸涩充斥着他。 他咽了一口唾液,想要缓解这种感觉。 等他平复了心情,已经快要到家门口了。 门前悬挂了灯笼,不至于让他找不到归家的路。 然而两盏灯笼下,还有一个碧色的倩影蹲在一盏小小的灯笼旁,正出神看着地上的东西。 柳聘风走近,静默不语。 阴影打扰了专注的少女,她抬头,露出灿然笑容:“柳大人!” 柳聘风也回报一个微笑,问她:“夜里风大,为何在这里?” 他想为她挡一挡风,却发觉自己还无任何立场,只能将刚要抬起的手落下。 “我见你一直不回来,还以为你出了意外,可吓坏我了,所以才没忍住在这里等你。”姚环音笑眯眯道。 柳聘风又问她:“怎好让你在这里一直等,我若一直不回来,你难道要一直等下去?” 少女想也不想,回他:“也不是不可以啊,你一夜不回来,我可以等你一夜,你要又一天一夜不回来……” 姚环音停顿一下,看柳聘风终于舍得松开眉头,她继续说下去:“那我肯定报官啊,有人绑架朝廷命官了,我肯定不能放任你音信全无啊。” 如影随形的孤独感突然消失了,柳聘风看着提灯等候他的人,眼里全是恳切和欢喜,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正在生发,一股热流从他的心口往上翻涌。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他逐渐不能控制的,只好打断这种怪异的感觉,催姚环音:“回去吧,我只是去了叔父那里,你多虑了。” 姚环音没管他话中的生硬,只觉得他今日回来后神色怪怪的,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她并不能帮他破案追凶,也不好直接告诉他这本书的发展,自觉有愧,所以并不会在意他言语有失。 自相识以来,柳聘风对她多有帮助,他未必没看出她身份的异样,可仍旧保持缄默,只是这一点,她无论如何都还不清。 毕竟在这个时代,如果有人知道她是穿越而来,估计会把她当成妖孽烧死。 两人一同迈过门槛的时候,姚环音没话找话:“今日的饭菜,还合胃口吗?” 她话中有期待,但柳聘风不敢回应。 他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发展于他们二人并无好处。 克己复礼,凡事非礼勿动。他已然逾矩,心中虽无悔,但总不能不顾他人流言。 “抱歉,环音。”他轻轻道,也是最后一次逾越这条本就不该跨过的线。 声音太轻,被风一吹就弄没了,姚环音只听见前半段,问他:“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我同住一个屋檐下,虽有借口搪塞他人,但终究于理不合。”他道,“我明日休沐,打算暂时将你送到上清观,你意下如何?” 姚环音有些无措,停住脚步,夜完全沉寂下来了。只有她手中一盏灯笼散发着黄色的光。她看不清柳聘风的脸,只觉得他声音飘忽,听不真切。 她缓了口气,小心翼翼问他:“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是我昨夜做的奶茶让你睡不着了,所以你生气了?” 柳聘风说不是,姚环音有些急了,灵光一动,忙问:“那是不是有人因为我,说你行事不端?” 其实除了周显那几句不明显的调侃,其他人并不知道,也并不关心。 “姚姑娘,都不是。”他说,“是我叔母说要为我议亲,若再留你,恐怕就不太合适。” 姚环音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有人议论他。 柳聘风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不吱声,以为她不愿离开,继续说:“你放心,上清观那里,我自会打点妥当。若是……” 他几乎要说不下去了,姚环音抬头,只能看见他喉结滚动一下,才又听见他说:“若是我有空,自然会去看你。” 姚环音想了想,自己赖在他府中不走,总归不是长久之计,虽然一下子离开柳聘风,就等于离开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熟悉的人了,但既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