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头对树下的人喊道:“你把他们放了,我自会下去。你们的任务也不包括让我受伤吧?咱们如此僵持毫无意义,你们放人,我下去!” 为首的蒙面人迟疑了片刻,抬手,手下便收起刀,一脚将家丁们踹倒在地,朝苏叶围拢了过来。 苏叶趁机喊道:“你们直接回城,不用管我,他们暂时不会伤我的!” 说罢,只听树下传来幽幽一句,“请吧,苏督察。” 纪浔佝偻着腰,挥鞭赶着身前的老黄牛,拖着车在大道上缓缓行进着,咯吱咯吱地压着路上的石子,脸只朝向前方,目不斜视,看起来毫无异常,俨然就是劳作而归的农家老汉。 身后硕大的板车之上,并排躺着六个人,此刻目不能视,却也都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四方的动静。 许久,纪盼语气中带着疑惑,悄声道:“这伙流匪不会看不上这一车粮食吧?” 项恒勉回道:“不会,今日路上只有这一架车,我们是唯一的目标。” 纪盼便更是讶异地发出一声咕哝,“那难道说……他们是准备等我们靠近城门再动手?” 最外侧的蒋怀夕此时却斩钉截铁地开了口,“不对,恐怕有诈。” 似是默契地,纪盼只感觉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上几人皆是一颠,蒋怀夕一个腾身,掀开身上盖着的麦穗,便翻下了车,只见纪浔此刻一脸凝重地目光死死盯着苏叶一行人所在的远处高地。 纪盼等人此时也翻身下车,凑到了跟前,有人望着四下安静得出奇的田野,出声问道:“那伙流匪今日不来了?” 纪浔只是目光如炬,眉头紧锁,带着浓重的鼻音,“不,想必,他们已经得手了。” 苏叶刚一从树上下来,便被为首的黑衣人蒙住了双目,扛到了车上,听着车轮的声音,他们似乎是在田埂和树林的土地上行进了许久才到达这伙歹人的老巢,此时苏叶被反扣双手,蒙着眼睛,扔在了一个安静的房间里。说是房间,因为苏叶躺在地上听不到任何风声和麦田树叶拂动的声音,想必定是在室内了。 她挣扎着坐起身,摸索着发现身下有一张草席,身后好似还有面墙,继续摸着,她发现墙上有个折角,于是苏叶心下一横,探头朝墙面的折角靠近,几番摩擦之下,苏叶的脸颊被蹭得生疼,终于是将眼上的布条向上挪动了几分,露出一只眼睛,她这才看清自己的处境。 这是一间类似柴房的地方,四面无窗,只有一扇上了锁的门,而她身后带着折角的墙,实际是一个半人高的类似灶炉的砖砌构造,下方有贯通的洞,似是可以添柴生火。苏叶看不到屋外的情况,此时约莫已经入夜,秋的寒气夹杂着霜露的湿寒将苏叶的衣服浸得有些潮乎乎的,黏在身上,而身后被绳索反绑住的双手也因时间过长,而变白发麻。苏叶抬着头,目光没有焦点,极力稳住内心思考着对策。 她没有出声,如果惊扰了外面守门的人,指不定会有什么行动,她便尽力保持安静,缓缓移动着身体侧躺在了稻草席上,让手臂更舒服一些。 这些人知道自己乔装找好的隐蔽地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前假意打劫,恐怕也是为了引苏叶她们行动,而自己才是那条等着上钩的鱼,这一切行为似乎都是冲着自己来的。眼下车夫和家丁们应该已经安全回到府衙了,纪浔他们知道自己被掳,定会想办法救她,但是,周围如此安静,恐怕是个偏僻隐蔽的地方,他们只凭那么几个官差,如何才能找到这里呢……苏叶心中百般思索着,感到头痛。 苏叶在灶炉的拐角处磨了一夜才将身后的绳子磨断,挣脱出来,之所以知道是一夜,是因为从唯一那扇门下的缝隙里终于透出了一丝光亮,日出了,是白天。苏叶慢慢转动着已经没有知觉的手腕,许是绑得太紧,许是她磨得太用力,上面已经勒出了几道很深的血痕,沾了绳索的碎屑而密密麻麻地阵阵作痛。她好半晌才能堪堪起身,在房内四处寻找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可以发出信号的工具,甚至连块可以自保的石头都没有。 又过了一个白天,门下的光亮逐渐消失了,苏叶在这里呆了整整一天也无人问津。这一个白天的时间,她用她仅存的尖锐武器——指甲,一点点抠着灶炉的砖块,终于是让她抠下了一块砖,她把唯一让她有安全感的“武器”紧紧握在手里,红砖的颜色已经和指缝间干涸又流出的血迹趋同,苏叶茫然地靠坐在灶炉旁,内心隐隐感到绝望。 没有水、没有饭、不见天日、没有声音,此时苏叶虚弱的嘴唇发白,两手却是布满殷红的血迹,她会怎么样呢?苏叶也不知道,她只是抬手抚上脖颈间挂着的那一块长命锁,轻轻贴在了心口,纪浔啊,一定要找到我啊。 终于,苏叶数着门缝下的阳光,在第三日天刚亮时,门终于开了。她突然听到响声,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想起身却是没有力气,只能用背在身后的手使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