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我知道学长您并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理念,您更倾向于严谨缜密的推理与计算,这是从我看见您带回来的书大多都是天文一类时就明白的事情。”蕾拉垂下手,耸了耸肩, “这确实是看待世界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但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都是可以理解的。” “我不认为这可以被真正理解。”艾尔海森突然开口, “语言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意义空洞,真正的意图总要经过至少两重损耗才能够抵达接收者,即便最亲近的人也无法做到真正的互相理解,更何况认知完全相反的人。” 就像我无法理解你眼中的世界,艾尔海森心想。 “因为人性与情感无法计算,理解与共识无法企及,所以选择远离……学长在人际关系中的作风也是延续了您的一贯认识呢。”蕾拉说, “或许到了最后的那一天,结果会证明您是正确的。” 艾尔海森静静地听着。 “但我总想要去试着相信一些事情,即使这些事情最后让我失望也无所谓。”她说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谁说我一定会失望呢?” 看见蕾拉腼腆的笑容,艾尔海森就生不起争论的念头了。 将自己的看法强加于人本就是他不屑的行为,这一原则却在面对这个单纯的小姑娘时一次又一次地被打破。他本以为这份善良源于她未经审视的人生,便极为罕见地想要好善乐施地替她垒起防范的高塔,却不知那是被她所亲自拆毁的。 “嗯。” 既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艾尔海森想,我也无须多言。 旷野与室内,屏幕的两端陷入沉默。 艾尔海森看了眼时间,觉得是时候结束这段对话回到喀万驿为明天的考古任务做准备。 他正要开口。 “海瑟姆。” 他眉心一跳,沉默地等待着下文。 “海瑟姆。” 呼唤他名字的人似乎没有别的话可说,只有这三个音节反反复复。 “海瑟姆、海瑟姆、海瑟姆……” 那声音微弱羞涩,却一直坚定地重复着,像是在传达一条重要的讯息。 艾尔海森有一瞬间的困惑,不知道对方想要表达什么。但当他越发认真地等待对方的下文,注意力就越发集中在这三个音节上,一切愈发宁静,而后世间万物都随着变得愈发清晰——沙漠里微弱起伏的虫鸣,风里带来粗糙沙砾的味道,还有天穹之上群星悠远的呼吸。 艾尔海森忽然想,或许他可以有所保留地认同蕾拉的一个观点,但需要加上一些限定条件——语言在某些时刻,具有魔力。 他几不可察地笑了,却没有让女孩看见。 “嗯。”他低低地应道, “蕾拉。” 学长他一定是故意的,蕾拉心想。 因为她的脸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