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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岁和三十一岁(2 / 2)


你以为,你被带走,现在会怎样?”年时川打断她,“你以为你有多大机会能好好的回来?会不会挨打?会不会断手断脚?会不会被强、暴?你太天真了年依,你的安危除了在我这,对别人一文不值!我知道,赵晗姝知道,除了你以外的人都知道,所以你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她起身缓缓拥抱他,像触碰一只停留在花蕊的蝴蝶,那样小心翼翼。“抱歉,我……我也希望死的那个是我,可命运似乎没有给我安排那样的剧本,我该怎么办?小叔,我现在该怎么办……”她害怕,流泪,语无伦次。

有时候也许真的是死的那个最解脱,难的是背负着一些事情去活着。年时川将她拉开一些距离,认真地问:“你觉得我是那样想你的?”

年依依旧抽噎着,“我只是觉得,你那样想也没错,即便你真的那么问我,我也能理解。”

“小傻子,我不会那么想,就算是赵小姐,也不会希望那样。”年时川把她重新按回怀里,只觉得眼底一热,一滴冰凉的东西终于从眼角滑落。

赵秘书从未失约,差事办得都很漂亮,这次也不例外。彼时在酒店大堂,年时川被二叔和几个元老拖住脱不开身,这才令赵晗姝载年依一程,左右跟着车队,不过几公里的路程……他想起赵晗姝多年前含蓄表白的话,她说:“你不知道你的好,假如你肯走进我心里,你就知道你有多好了。”

同样的话放在她自己身上,岂不是更相称。

与此同时,年依也同样陷入了深深的痛惜,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赵晗姝是个出色的女人,如果不是跟在年时川身后这默默无闻的十年,她在这世界的任何一处,都应该是闪闪发光的吧。爱情并不是唯一,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早就超越了这俗套。

葬礼于三天后举行,赵晗姝的籍贯不在三江,告别仪式后,她的家人会带“她”离开,回到她的父母身边。这次回国料理后事的是赵家的一位异姓兄长,她的父母在听说她的事情后,遭受打击双双住进医院,无法漂洋过海长途跋涉。

葬礼当天,年依一身黑色,跟在年时川后面,排着队,等着在赵小姐的黑白相片前摆放一朵小白花。她不会长眠于此,因此没有墓碑,她无法用遗像两个字去形容相片里眉眼生动的女人,她们遭遇的事已经立案,但短时间内不会有结果,集团出面承诺会一直跟进后续情况。年依以为她会被赵家人诘问,但他们一家似乎都是宽容的人,年时川又一向很会处理问题,只要他想,没人能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池敏青新婚,本不该参与白事,同僚一场,她还是来了,匆忙打了个照面,鞠了躬,抚了抚她的照片。

临走前,她过来跟年时川打招呼,感慨道:“她已经够不幸的,现在竟然是这样收场,你……保重。”说完,她遗憾地摇摇头。

赵晗姝的事知道的人极少,只是她们做公关工作的,有时和谍战片里的特、务性质差不多,集团里有什么新鲜出炉的八卦,他们总能最先知道一些,但职业操守极其严谨,不会随意散播出去。

年时川听了她的感慨,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年依,看着车窗外自言自语:“没想到和赵小姐最后的对话,都是不友好的。”

明明即将盛夏,空气里怎么却有了萧瑟的感觉。

赵晗姝走了,池敏青的婚礼却还要补办,人一生大概率只能结这么一次婚,女人们又普遍很在意自己的结婚典礼,都是人之常情。她本来和赵晗姝不怎么对付,这时却很讲良心,没有按照先前制定的流程大操大办,只摆了几桌酒席,请的也都是熟人,诺大的宴会厅都显得冷清清的。

年时川的行程里本来没有这一项,那天也不知怎的就溜达到了那间宴会厅门口,他没说去,自然没留他的位子,他就坐在那华丽的对开通顶大门边上,通常那都放着一把椅子,是看台的服务生休息时坐的,便于巡视和提供及时服务。

他去了也没声张,年依倒是发现了他,不过他及时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动作,自己从冷餐台拿了一杯不知道什么酒,新郎为新娘带上结婚戒指时,他遥遥举杯致意。所有人都以为池敏青是感动落泪,或许因为新郎真挚的致辞,或许,是钻石的克拉数,可年依知道不是那样的,很多事在那一刻忽然就豁然开朗,比如她忽然理解,池敏青的眼泪,是为一段年华里的自己而流的。

从那宴会厅出来时,年依主动挽起了年时川的胳膊,他的眼眸像冬天充满哈气的早晨,明明叫早晨,天却很冷很黑,迟迟不肯亮。其实告别仪式后,他们都有意疏远着彼此。年依只是忽然觉得他很可怜,他身处自己为之奋斗了整个青年到中年的商业帝国,目送情人出嫁,挚友离世,然后变成一个,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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