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泡软了,他把那软塌塌的盒子打开,合上,打开,再合上,好几次,终于,盒子烂了,在他手里被使劲的压成一团,年依知道,他在调节自己的情绪,这时她最好保持安静。 紧接着,他继续剖析她的情感,理智而冷静:“这种心理状态,在你身上表现成一种更为常见的心理,你说喜欢我,我想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充分,否则,你早该发现,年时川这个人,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只是你自己一直将他作为你理想型的载体。” “你不要再说了。”年依双手合十,将额头抵在上面,她一个字都不想再听。“要不然,吃个冰淇淋,然后回去吧,我想吃,太热了。” 她将整张脸都埋进手掌里,试图先转移开这个糟糕的话题,事情原本不该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 “好吧。”良久,他做出今晚的第二次妥协。 他们回到卖烤鸡翅的小木屋,这个时间,那里热闹非凡,人们聚集在摊位前,买烧烤,买色彩缤纷的水果,喝啤酒。 年时川找到买冷饮的地方,为她买了一支蛋卷冰淇淋,然后领着她就近找了个座位吃。 木屋前面有一排撑着大伞的四人桌,他们面对面坐在其中一桌。 冰淇淋口感粗糙,甜得要命,远不及国内的醇厚细腻,年依叠着腿歪坐在长条凳上,慢条斯理的舔着吃,小舌头一勾,一卷,年时川忽的就联想起不久前那被撩拨的触感,微小的动作被无限放大,没一会儿功夫,便引来两位黄皮肤男青年。 “??#%#*?” 年依一脸问号。 “Korean?”年时川问。 青年双双狂点头:“Yeah!yeah!” 他们后来又说了什么,年依也听不太明白了,只是偶尔几个单词听上去很耳熟,她小声问年时川:“你们说什么呐?” 看着她再次用舌尖卷了一点冰淇淋入口,他咬了咬牙,说:“你能停下么?” “我也没干什么呀……”年依慢悠悠的说。 他更气了:“怎么,自己惹的烂桃花,还想让我帮你翻译?” 在他看来,年依的长相并不是惊艳的类型,胜在精致耐看,他没见过她的母亲,与舒远望也只见过匆匆一面,便是那血肉模糊的一面,因而不知道她的五官像谁,更不知她是不是被宠过了头,脸孔干净却有些孤傲,乍一看上去,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她对生人冷淡疏远,可在旁人看来,她越是那样,越有一股勾人的劲儿。 “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呀……”年依无辜眨了下眼睛。 “别吃了。”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那该死的冰淇淋直接夺过来,三两口解决掉。 青年见他面色不善,也不敢再搭讪,讪讪地去找别人拼桌。 年依莫名其妙,“你是在生气吗?我以后不吃了还不行?就吃这一小点不会肚子疼的,离生理期还远着呢。” 看她根本就没明白怎么回事,他又没法子明说,只得生闷气,毕竟有些事挑明了就龌龊了。 他拽着年依的胳膊,将她带离那是非之地,他步子很大很快,年依得跑着才能跟上,但她已经不是特别难受了,至少他刚才,是很在乎她的。 酒店的房间里,年依反复琢磨着来之前在网上查到的“骗女人上床的20种方法”,一种一种的否定,实在是……太掉价了。 又想起晓萍说,室友们和男友同居的事,她抱起洗澡要换洗的衣服,走出房间去。 半分钟后,年时川看着还穿着泳衣的年依出现在自己门口,“回去。”他说。 年依:“我房间不出热水了。” “我叫前台来检查一下,你先回去。”他说着去拿座机。 “我身上好多沙子,不洗没法换衣服。”年依抖抖裙子,细小的沙粒落在地上。 年时川已经洗过淋浴,换了干净的衣服,他打量她一会儿,侧过身,说:“洗完赶紧回去,别耍花样。” “嗯。”她痛快的答应,声音乖巧而沉闷。 他房间的浴室是磨砂玻璃的,从她进去,他就背对着那面玻璃墙,开着阳台的门,趴在栏杆上,打开一包新的香烟。 洗发水熟悉的香味随着热气蒸腾飘散出来,他余光朝那处扫了一眼,迅速移开,磨砂玻璃遇到水蒸气,失去了应有的朦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