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颜从书店回来以后,不再过度纠结于自己的感受,她开始接受一切,并尝试去爱。 北方的圣诞来了,奚颜坐在文学馆内看书,天气越来越冷,学校里的暖气不热,她蜷成一团,在角落里看书。 奚颜看书没有目的,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这样反而带给她很多无用的快乐。 在应试教育里活了21年的奚颜,不再为了完成什么而读书,活的像个没用的闲人。 不过闲人也罢,忙人也罢,她都不在乎。 过去的奚颜活在别人的价值观里,小时候看分数,大学打工看钱数,却从没有人教过她,怎么才能快乐。 所以现在的她,开始自学,好在也不晚。 奚颜每晚看书看到图书馆闭馆,然后在闭馆音乐中离开。 只是今天有点奇怪,图书馆的音乐响起,不再是她熟悉的《月光》。 奚颜将书放在小推车上,离开文学馆,站在三楼循着声往下看,有个人正弹奏坂本龙一的《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深夜的图书馆空旷,钢琴声回响其中,空灵悠扬,哀而不伤。 奚颜对于时间的流逝没太大感受,听到音乐,浑身颤栗,才惊觉今天是圣诞夜,不知为何,她快步下楼,只想离音乐更近些。 到达一楼,离得近了,奚颜反而心生胆怯,放缓脚步,轻声上前,唯恐惊扰到演奏者。 大多学生都匆匆离开,但还是有人停下来欣赏。 奚颜选择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保持着她认为舒适的距离,专心感受。 乐者是个普通的年轻人,也许和自己一样只是个大学生。 但这个瞬间的他在发光。 世界很大,有些人认为他们的幸福是权与利。 奚颜不敢奢求太多,她的幸福很简单,比如在圣诞夜能听到有人弹《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奚颜听着听着,眼睛里不自觉的盛满了泪水。 音乐结束,乐者事了拂衣去。 热烈的掌声响彻图书馆。 奚颜转头看。 不知不觉间,楼上楼下间驻足了很多观众,他们一起鼓掌,为乐者,为艺术,为人生。 然而,在这些观众间,奚颜好像看到了张熟悉的脸。 在正对着她的二楼走廊,看着她。 奚颜的视线被泪水覆盖,以为是自己看错。 站在原地,她将眼泪拭去,再看向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果然是自己看错了。 这段时间,奚颜经常在梦里见到沈暮放。 有时走在路上,也会将别人错认成他。 对此她早就习以为常,甚至觉得错觉的存在对她来说是种慰藉。 擦干眼泪,收拾好心情,奚颜转身离开。 刚走出门口,她就被人拉住手腕。 奚颜猛地看向身后。 怎么会是他。 手腕被沈暮放宽大的手掌覆盖,传来温热的触感。 沈暮放看似虚握,其实隐隐蓄力。 她呆在原地,睫毛轻颤,慌张局促。 原来刚刚不是她的错觉。 沈暮放看着她,眼底情绪复杂。 奚颜心乱如麻,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天空突然飘下雪花,轻轻落在两人的头上和交错的手腕上。 是今年的初雪。 周围人都在欢呼。 奚颜也有些恍然,她抬头看天上纷扬落下的雪。 给烦闷的黑夜增添了一抹生动的白。 沈暮放看着老奚,在这场雪里,老奚整个人变得模糊柔和,好像在下一秒又要离开。 他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 奚颜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度,她回过神。 顾不上初雪,她大力甩开沈暮放,转身就要离开。 沈暮放拉住她的手臂。 奚颜有些意外。 她再也不能装作无事发生,艰难开口。 “你知道了?” 沈暮放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克制隐忍,又暗含着巨大的痛苦。 他声线暗哑。 “我该知道什么,你从来都不想让我知道,不是吗?” “我唯一知道且确定的是,我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