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刘渊的调侃也就是读史时的咧嘴一乐, 真要有个皇位,或是比皇位还低的爵位在前,你能忍住飞黄腾达的诱惑?
忍不了, 没这个能力知道不。
同理, 当刘瑞以南越的王位做诱饵时, 别说是本就姓刘的昌平大长公主把持不住, 就连一旁的周翁主都呼吸一促, 开始幻想自己登上南越王位的美好画面。
至于改姓什么的……
呵!
周翁主的阿父周胜之坐罪国除时,她还尚在母亲的腹中。而继承家业的周亚夫是周胜之的庶出弟弟, 别说是照顾这个自幼丧父的侄女,他连本就该由周翁主继承的祖产都要阻拦一二,最后还是昌平大长公主闹开了才不情不愿地过户到侄女名下。
有这父亲, 有这叔叔, 周翁主对周家的归属感几乎为零, 在外也是以刘氏外孙的身份待人接物。
而在周家彻底玩完后, 周翁主对周家便只剩下浓浓的怨恨。
跟着你们福没享到, 反而还要帮忙收拾烂摊子。
是的,你没听错。周家出事后,周翁主作为周家唯一的幸存者只得拿出祖产安置一无所有的族人, 然后还被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若非绛侯刺杀陛下,我们也不会受此劫难。”
“就是因为你们叔侄, 我家才会一无所有。”
“我儿可是要封侯拜相的!你们叔侄这么害他, 着实是挖我家的根呐!”
面对这群问责的秃鹫, 周翁主也忍无可忍道:“这话说的, 合着你们都没蹭过绛侯的名声,都没借着我大父和我叔叔的名号在外边儿欺男霸女,寻求便利……”
“怎么, 敢做不敢当吗?“
扫一眼被她吓到的周家人,难得硬气的周翁主让家仆打开公主府的大门,直接与阿父的族人撕破脸道:“我叔叔霸占侄女应得的家产时,你们可是争先恐后地来劝我不要闹到先帝面前,甚至还想拿我要挟我阿母。”
“现在倒是后悔当周家人了,后悔跟绛侯一系有亲戚关系了!”周翁主见门口已有反复路过的好事者,干脆与周家的族人撕破脸皮道:“合着一群为官做宰的大老爷们管不了事,就拿我一双十女儿疯狂撒气是吧!”
“翁主!”
“翁主何至于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人群里有长者出面缓和矛盾,结果却被翁主怼道:“到底是谁说话难题啊!又是哪个狼心狗肺的效公子夷吾之行,做这恩将仇报之事。”
经此一遭,关中上下没少讨论“绛侯跌倒,翁主被咬”的勋贵笑话,但也让烦不胜烦的周翁主与之切割,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她对周家已经称得上仁至义尽了。
周翁主低头绞着纤细的手指,好像这样就能排出内心的纠结。
一旁的夫婿见了,轻声安慰道:“有陛下与大长公主在,翁主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周家闹事时,正逢昌平大长公主找薄太后聊天,所以只有周翁主的夫婿陪她应对如狼似虎的周家人。
在他看来,周家于翁主真是百害而无一利。虽然就“绛侯跌倒,翁主被咬”事件让他们暂时消停了些,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习惯走捷径的无耻之徒哪会放过周翁主这现成的人脉?肯定会拿宗族的大义来挟持翁主为其谋利。
至于那些同情翁主,为其说话的人……
只能说乌合之众的同情心是有限的。
短期还好,一旦翁主一直拒绝周家人的请求,他们就指责翁主无情无义,然后变为周家绑死翁主的武器。
若是昌平大长公主有馆陶大长公主的底气,那么翁主自然不必理会这群蝇营狗苟之人。
可问题是昌平大长公主她底气不足啊!
与其在关中被人道德绑架,不如到南越开始新的人生。
就算周家一路追到南越之地,对付起来也比在关中束手束脚的强。
“南越多瘴气,翁主怕是要早做准备。”
周翁主的夫婿瞧了眼上座的皇帝,声音越压越低:“若是真有得国之姓的那天……”
…………
“那赵佗一家又当如何?”激动过后的昌平大长公主逐渐让理智占据了高地,甚至以玩笑般的语气抛出一个史诗级的大问题:“您总不能让赵佗的子女在诏狱安家吧!”
但凡是进诏狱的□□就没几个能活着出来。
刘瑞虽把东瓯与闽越的贵族抓去关中,但也只是处死作为“连接者”的中层贵族,并未对其赶尽杀绝。
要知道,“斩草除根”也是有一定讲究的。秦灭六国后,面对投降的六国贵族,秦始皇也遵循先秦的传统,要么将其流放,要么将其好吃好喝地养在咸阳。
而等刘邦立汉后,即便是有秦朝的教训,他也不能处死这些六国余孽,只能借徙陵政策将其分化,使之断绝。
赵佗已经九十几了,估计在卫穆儿敲开南越的大门前他就可能驾鹤西去。
统治南越六十余年,赵佗的子孙没有一百,也有五十,绝不是个好清零的数字。
昌平大长公主的阿母到底只是赵佗的养女,所以按着世俗的规矩,只有赵佗彻底绝嗣,她才能以义女之后的身份继承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