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错的话让小吏出身, 太父时才恢复官身的张汤感到很不舒服,但是因为对方是三公,他又不好说些什么, 只能想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县令以当地豪绅,游侠为吏,谓之自己人管自己人。” “有何不妥”晁错是富家出身,祖辈虽没有做官, 但他能师从张恢,一出仕奉常掌故就能看出家境不错。 最重要的是, 富家之所以是富家,其本质是在当地形成宗族势力的世家预备役。等着一只飞天的青龙让全家吃上一份皇粮。 这也是从古至今都要进行回避政策的主要原因。 然而因为秦二世留下的教训与烂摊子, 导致汉高祖宁可选择摆架子的儒家, 也不想用全是雷点六国遗老。这个问题在原本的历史上一直拖到汉武帝强化举孝廉才有所缓解,但是在汉武帝之前,西汉缺人缺到下放了吏的任命权,导致国内出现很有意思的一幕关漂遍地, 极度缺人。 而这给汉高祖的迁徙制留下阿基里斯之踝, 最后在汉成帝时彻底爆发。 “县令和郡守来来去去,做主的却是本地出身的三老里正,亭长刑曹。”张汤虽是京畿之地的小吏出身, 但也因为家庭条件在那儿,所以见过鸿固原今杜陵的地方小吏被同姓垄断,从而出现“熟人好办事”的不良风气。 当然, 这是比较温和的说法。 不温和的说法是旧的豪强走了, 新的豪强又要冒出来了。 更可怕的是鸿固原还是京畿之地,正儿八经的天子脚下。 这都有形成世家的苗头,足以见得天高皇帝远的关东与江淮地区恶劣到什么地步。 而这些都是不能明说的。 至少不能在既得利益者前明说。 晁错的表情让人联想到阴沉沉的雨天。 大家都是聪明人。 张汤都已说到这个份上了, 他要是还理解不了皇帝的意思,那也别在御史大夫的位子上发光发热了,赶紧回家找份零工吧 “此事牵扯过大,所以陛下”张汤拱手行了一礼,决定回去继续办事。 留在原地的晁错不知该做何种反应,甚至在摸到柱子时也未感到一丝丝的温差。 “陛下,您真是” “太冒险了。” 过了许久,他才踱着虚软的步伐回到屋里。 在关里关外都注视着第二次科举时,无人在意皇帝收回各地任命小吏的权力。为此,当地的大姓之家自然是闹过,哭过,并且准备武力反抗当地的郡守县令。但是在自己人的苦苦哀求下,真是比自打颜面还要精彩。 就像张汤暗示晁错的那般。 家无闲钱,没点能量的就算碰上不吝啬教的胡毋生,也不能靠抄书做工攒出赴京赶考的闲钱。 即使刘瑞略通历史,试水下南北朝才提出概念的科举,他也不能放着眼前处处要钱的大事不干,拿出还未投入市场的五铢钱来解决学生的路费问题。 仓廪实而知礼节。 明清时的赶考生有国家机器的帮忙还要凑点盘缠。 由此可见,西汉的考生,尤其是外地考生自然面临着更多困难,更不会以刘瑞想要得的,祖上三代都是泥腿子的普通人居多。 所以这群不服的人得做个选择。 在科举与不服中做个选择。 至于刘瑞许不许他们的顽固 这得看顽固的人占比多少,好不好逐一击破。 嗯 刘瑞的大父已经演示了钝刀子割肉的高端操作,所以可供目的不同的子孙摸着石头过河。 “要变天了。”宣室殿里的刘瑞打个喷嚏,惹得立在一旁的李三轻声问道“陛下可要叫太医” “给我上姜汤吧” 变天的最大麻烦就是双手生疮。 宣室殿里尚有椒墙炭火提升温度,可阳陵,长陵,乃至霸陵的学子就没这个皇帝待遇,所以让忙着解决小吏问题的刘瑞担心在等人赶考的阶段里拖得太久,导致学子大冷天地哆嗦答题。 而且对于关漂的学子而言,阳陵县,长陵县,霸陵县的消费就算低于正在融钱的长安,那也比偏远地区高出一截。 靠着刘启时的积累与某些人的自知之明,刘瑞倒是可以免费的住处与一般的伙食,可是就像来到巴黎的玛格丽特成了茶花女,那些见过长安繁华与成功案例的学子真能接受刘瑞给的最低标准 长安的子钱商人们的确是被刘启整了个大残,但是这古老的,连现代人都无法杜绝的罪恶生意还是会在封建社会的土地上快速重生,并且以更高明的形式缠死那些入梦太快的年轻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