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座的皇帝在不断的沉默后缓缓开口,语气虽一如既往地平静,但内容却是无比尖锐“丞相也是三朝老人,不会忘了税收改革与货币改革是什么时候提出地吧” 什么时候提出的 先帝与还是太子的今上决定效管仲之法,借税收改革的风声让吴地的黔首弃田而去采铜铸钱前就已铺垫了一年之久,至今不说过了一纪,但也有半纪之久。 半纪,六年。 六年的功夫还没法落实两项政策,所以是朝臣无能啊还是朝臣有意怠慢君主,导致两项已经通过朝会讨论的改革还在研究细节阶段。 “朕记得先帝商议税收改革与货币改革时二位也是高呼先帝深谋远虑”刘瑞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给对方“朕没记错的话,彼时担任丞相故安侯与时任奉常的驮侯,太学府的博士们已拟好改革要点,就等时任御史大夫的陶公拟好相关诏书。” 刘瑞伸手索求道“敢问丞相,你当御史大夫时负责的诏书何在” “这” “可别说半纪的功夫都不足以拟好诏书”刘瑞的语气骤然一厉,竟当众不给陶青面子“如此怠政,尔有负先帝之恩。” 这一斥不仅让陶青当众颜面扫地,更是让汉家丞相的权威性大打折扣。 自伊尹以来,丞相一职便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意味。 臣要顾君上之面,君需全臣下之颜。 不管出于政治平衡还是礼仪风度,当众斥责都是相当屈辱的事。即便是文帝时的周勃,先帝时的晁错,都也只是私下接受皇帝的批评,被其夺去肩上要职。而像陶青这般历经三朝,被新君在超会上当众斥责的丞相,真的算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陶青的脸色变得比调色盘还厉害,先是一白,随即被愤怒染成不正常的红色,但又思及自身之弱小,君臣之尊卑而不能反抗,所以在气愤之后尽数化为深深的无力,最后只好摘下官帽,潸然泪下“臣蒙文帝所爱,先帝所托,为官三十载而未有松懈。” 这一刻的陶青像是老了十几岁般身形佝偻,孱弱无力。 原本在看热闹的朝臣见状,也是有了兔死狐悲之感,于是上前轻轻一拜“陛下,周易有言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而今于庙堂之上责高龄老臣,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也有误文景二帝之德。还望陛下收回前言,勿令老臣为之心寒。” “还请陛下念在丞相往日的劳苦,收回这般令人发寒的话。” “胡闹”御史大夫晁错见状,出列斥道“为人臣者应忠君勤政,尔今于朝会之上为丞相的怠政面刺君王,实在是不忠不孝至极。” 说罢还眼神轻蔑地打量着为陶青说话的人,讽刺道“中庸有言知耻近乎勇。在某看来,丞相为三公九卿之首却逼君王面刺其之大错,且不思悔改,心生怨恨,就此辞去丞相之职,实在有负文景二帝之恩,更无君子之勇与为官之德。” 骂完陶青的晁错转身向皇帝的方向深深一拜,继续说道“尚书言人而不学,其犹正墙面而立。如今看来,亦可改为人不省错,其犹正墙面而立。” 原本还为有人替自己说话而沾沾自喜的陶青立刻脸色一变,看向晁错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将其剖腹“臣同御史大夫共事二十余年,哪知今日会被御史大夫讽刺为不忠不孝之人,实在是令臣心寒呐” 陶青的本意是让朝臣们看清晁错的真面目,明白跟着晁错会被此人背刺。 谁料晁错技高一筹,踩着陶青向刘瑞表倾诉忠肠道“国事当前,岂容私交之情。若人人为着故情而视朝政礼法于无物,那陛下又以何据治国天下又凭何物可安” 言下之意是我,晁错,您忠诚的保皇党,可以为您劈荆斩棘,吸引仇恨。 刘瑞的脸色有所好转,开始理解先帝为何重用晁错,喜爱晁错。 这一把有点私心,但在关键时刻非常好用的利刃。 有他充当改革的马前卒,刘瑞也不必背上众人的恶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