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被约雅斤的动作吓得抬起袖子, 生怕对方带翻瓦锅让自己破相。
和刘瑞一样心脏跳到嗓子眼的还有郑谨。反应过来的约雅斤在宫婢们的杀人目光下讪讪坐下,拱手向放下袖子的刘瑞表达歉意:“是我唐突了,还请陛下恕罪。”
刘瑞命人端下瓦锅, 安排庖厨做些没有太多汤水的各色炒菜:“公能看到蒸馏酒后的价值倒也省了朕的不少麻烦。”
虽说埃及与美索不达米亚地区早就依靠蒸馏技术来制作精油,但和秦朝的炼金术般受限于蒸馏环境的不足与器皿的选择、设计不够合理, 所以提炼的精油含有较多杂志,并且不能大规模生产……因为这两后世的油佬在古代面临着国家发展的最大难题——缺铁缺木。即使能靠贸易解决上述难题, 技术上也无法像刘瑞这样居全国之力搞百炼钢与玻璃器皿,更不能在生产规模与性价比上压过对方。
有目的的约雅斤悄悄推开面前的碗筷,拿出速记的纸笔问道:“年产量是多少?我是说, 每年可以分给我多少?”
“这得看安息的国君让你带多少人来,以及除了酒水外是否需要其它商品。”想起史上的安息帝国把手绢大的丝绸缝进羊毛制品并卖出天价的鬼才行径, 刘瑞便下意识地看向还在吃吃喝喝的安归亚。
后者的肉比约雅斤长得还要疯狂, 上菜前把齁甜的糕点吃了个七七八八。
“你……不腻吗?”评价一个古代菜品是否“合格”的标准就是给油多少, 给糖多少。民国之后,逃至国外的很多军阀就是死于工业糖精所引起的各种疾病。因此在东西方的历史上, 消渴症与高血压一直都是杀死贵族的主要病因。
“不腻啊!真的一点都不腻。”安归亚也意识到自己居然是赴宴吃饭的, 所以在尴尬癌与糖精的作用下智力骤降:“其实可以更甜点。”
刘瑞让宫婢上了糖浆糖膏以及一个包装精美的罐子。
“蜂蜜?”
“不。”
“是白糖。”
安归亚在约雅斤的注视下打开那个精致小罐的盖子, 只见里头盛着一种细碎,容易结块的白色晶体, 看起来像未碎的刨冰。
“尝尝。”刘瑞对安归亚说道,可眼睛却一直盯着约雅斤:“相信我, 拿它做点心真的非常不错。”
中东和罗马自然也有制糖技术,然而在8世纪的阿拉伯商人把南亚的蔗糖卖到全世界前, 他们的甜味来源非常单调,有且只有蜂蜜和水果,然后埃及传来的纸莎草芽, 算是比较平民化的甜味来源。
当然,各国的商人也有尝试制作糖块,但结果嘛……
“这是用柘做的吧!“约雅斤用小指蘸着晶体尝尝,居然露出怀念的表情:“阿契美尼德王朝的大流士一世曾将国土推到格德罗西亚(今巴基斯坦与阿富汗的交界处),并且在那儿发现了能流蜜的芦苇。”
“柘?流蜜的芦苇?”刘瑞愣了三四秒才反应过来道:“你是指甘蔗。”
“甘蔗?”
“就是那种一节一节的,嚼起来有甜味的棍状植物。”刘瑞想说那玩意像黑色的竹子,但又想到二者的老家没有竹子,所以在那儿绞尽脑汁地想着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干脆破罐子摔道:“需要给你找个参照吗?”
自打墨家在刘瑞的指示下搞出火药的附赠品——白糖后,运到北方的甘蔗就急速减少,甚至在甘蔗园到长安、洛阳的路上还建起无数的加工厂,搞出古代的承包制与最后一公里。
“失去格德罗西亚的日子不好过吧!”
安息之所以难以超越巅峰时的阿契美尼德王朝,其主要原因还是他们失去了能提供军费的经济大区——古埃及与古印度。
古埃及的莎草纸支撑着许多国家的文化输出。虽然和非洲大区的其它国家相比,埃及的黄金少的可怜,但要把黄金运到罗马和安息,埃及都是大航海与苏伊士运河前的必经之路。
至于印度……现在该叫身毒,或是由印度-希腊王国+巽伽王朝+百乘王朝+羯陵伽国等无数个南亚小国所组成的……联邦?
嘶……
好像也不能称之为“联邦”吧!
毕竟跟众所周知的联邦相比,这地儿堪称南亚小战国,南亚小欧洲,定期上演“田氏代齐”、“黄袍加身”、“挟天子以令诸侯”等经典大戏。
这种情况下的身毒就算气候便于甘蔗生长,也无法在质量与产量上和大汉较量。
更扎心的是与安息接壤的印度-希腊王国曾隶属于亚历山大的马其顿王国。而在那位横跨欧亚的君主过世后,自喻为“大流士之后”,“阿契美尼德王朝继承者”的安息与印度-希腊王国相处得并不友好,同时因为印度-希腊王国保留了佛教信仰,而巽伽王朝则大力发展阿育王的婆罗门教,所以在身毒的西北部出现了令安息帝国十分恼火的情况——那个与希腊说不清道不明的罗马在远程支持不肯屈服的印度-希腊王国。而安息本想联合大月氏和巽伽王朝一起吞并孤立无援的印度-希腊王国,可大月氏有乌孙匈奴这两宿敌,而巽伽王朝同样面临着百乘的威胁,并不能给安息提供强力支持。
安息:“……”指望你们的我真是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