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瞄一眼战战兢兢的奴婢们,刚想提醒栗姬说话避人,结果对方压根不让儿子开口就一个巴掌过来,在刘荣白净的脸上留下一个红红的印子,看得人是分外绝望。
好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场景并未持续多久,就有大长秋过来斥责栗姬形容疯妇,要是再闹腾就滚去掖廷。
如今的刘启早就厌了闹腾的栗姬,但是想用更温和的方式废掉长子,所以就任由栗姬闹腾,逐渐毁了刘荣在官民心里的好形象。
刘若和晁错晃晃悠悠地离开长安时,李三一边为刘瑞剥橘,一面说着宫里的事情:“凤凰殿那儿又在闹腾,也不知栗夫人是哪根经搭错了,不喜欢也不必如此折腾荀皇孙的阿母……”
“荀皇孙?”刘瑞一直忙着制盐的事和之后的科举,所以没空关注宫里的败家之犬。要不是栗姬跳得太高,还跟馆陶长公主来往密切,刘瑞也不会多给凤凰殿一个眼神:“他的母亲是豫州荀氏?”
“正是。”李三有些惊讶道:“家上是怎么知道的?”
“除了豫州荀氏,还有哪家能让凤凰殿的那位迫不及待地迎入宫又生下长孙?”西汉的政治制度虽是用功勋外戚对付诸侯,但在关中也会让功勋与外戚保持对立。因此从先帝到今上,无论是薄家还是窦家,都是那种依靠皇权壮大的破落户,在有股份的外戚面前需要扒着皇权才有三分底气。
对于有集权欲的西汉皇帝而言,比起大姓之女,外戚的出身自然是越低越好,这样他们对皇权的依赖性高,留给皇帝的操作空间也大。
历史上的金屋藏娇是因为汉武帝继位时年纪太小,不依靠窦太后和馆陶长公主根本压不住功勋之家。并且为了确保馆陶长公主能拼死拉住窦太后,刘启还让信乡公主嫁给馆陶长公主的幼子,也算是为汉武帝的帝位上了两重保险。而汉武帝大权在握后,面对已有威胁征兆的窦陈两家,他也没有心慈手软,而是借刘启留下的陷阱将其赶出了权利中心,然后扶持新的外戚——卫家上位。
当然,比起登基时不能亲政的汉武帝,年纪更大的刘瑞并不需要用联姻给自己的皇位上保险,相反,他应该学汉武帝后期那样用新的外戚打击他要削弱的力量。
这也是馆陶长公主暗示亲上加亲时,刘启会含糊拒绝的原因。
“豫州荀氏啊!”刘瑞对这个姓氏并不陌生,因为在东汉,豫州荀氏也叫颍川荀氏,正是荀彧的老家。
顺带一提,这一脉也有个特别有名的先祖叫荀子,正是李斯,张苍,韩非的老师。
“凤凰殿的那位真的挺有创意的。”刘瑞接过李三递来的橘子,含糊道:“那么有名望,那么有脑子的家族也不希望女儿成为家人子吧!”
尤其是上栗姬这艘破船。
车马晃晃悠悠地抵达孔丘的老宅时,刘瑞为了表示尊敬,特意在距离孔宅三里的地方下车步行,这让表情奇臭的儒生们缓了脸色,还算恭敬地上前行礼。
“这就是孔宅啊!”能在这个平行的时空里踏进孔丘的旧宅也算是件荣耀的事,毕竟到了后世,别说是孔子的旧宅,西汉建立的孔庙都没留几个,更别提被满清和近代入侵者毁掉的珍贵古籍。
实不相瞒,刘瑞想搞印刷术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用金属印刷版留下这些思想的火种。
竹简易腐,纸张难存,所以还是金属印刷版能挺过千年,让后人看到一段伟大的历史。
刘瑞止住想要跟随的人,仅与李三进了孔丘的旧宅,顺着墙壁一一抹去,最后在某个缝隙摸到金属一角。
“李三。”
“诺,”李三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刀,递给刘瑞后用身体挡住小心刮砖的主君,担心道:“家上,您这么弄也不怕宅子塌了?”
刘瑞正专心试探墙后的空间,随口回道:“藏书的肯定希望后人挖出此物,塌不了的。”
或许是刘瑞的人品起作用了,没过一会儿还真让他挖出几个青铜盒子,于是将其小心藏好,方便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