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使!您醒了?” 伺候在圣坛中壶卢圣使居所中的信徒,见到倚门而立的老者,面露崇敬。 老者含笑,没什么架子的与信徒寒暄着。 “是啊。” 他怅然一笑,轻轻喟叹道:“.也是时候该醒了。” 信徒听不出圣使话中的玄机,只是质朴的笑笑。 他知道圣使平日喜静,于是不敢多做叨扰,抱着手中的活计退下,将夕阳下透着漫过草原的赤色安宁留给老者。 老者穿着一身北地牧民最为寻常的皮袄。 若是不说,谁知道这位老迈到连背脊都有些佝偻弯曲的老人,居然是堂堂圣王天境的高手,阿尔若草原神明一般的壶卢圣使摩钶耶大人呢。 一个身姿挺拔,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女子此时正安静的守在圣使房门外的庭院中。 摩钶耶圣使被女子如有实质的悲痛影响,他心中难受,却又无能为力,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旦皱眉的时候,左侧那条被刀痕横跨的眉峰跳动起来,看起来就分外的凶神恶煞。 她与壶卢圣坛的少使逻卓一日一轮换,一个人去附近的贯日峰寻找可以替圣使延长性命的野山参或灵药,另一个则守在圣坛护卫昏睡的壶卢圣使摩钶耶左右。 她转过身去,不肯面向摩钶耶圣使,但是说话间的鼻音,却重的根本无法掩饰。 “这个时候,逻卓不在圣坛,想必又是不愿死心,去了贯日峰罢。” 好在,我在晚年遇到了逻卓这孩子。他的根骨格外擅长‘无情道’,想来由他作为日后新任的壶卢圣坛使者,必不会再如我那般锥心难眠。” 他怅然道:“你当真不肯跟逻卓,一道去堃岭雪山吗?” 这容颜在夕阳下血色一般的余光中若隐若现,骇人得很,堪为止小儿夜啼的奇效。 当年他救下她时,她才十三岁,一眨眼,竟然二十多年匆匆过去了。 摩钶耶闻言,心里涩涩的,他目光悲悯的看着女子。 薄熄沉默一瞬,才道:“您总要让我们做些什么。” 摩钶耶失笑摇头。 而那个性情敏锐,像个小刺猬似得少使逻卓,居然反而修炼的是“无情道”。 ——即便是如今迟迟暮矣,朝不保夕之际。 我修‘有情道’,本就万事过心,时常自苦,武道境界越是高,便越容易与旁人的悲伤疾苦共情。 正因我自己修的便是那‘有情道’,所以深知修炼‘有情道’之人,在壶卢圣使一职上的心路坎途。 薄熄当即皱眉道:“圣使无过,您是这天下最好最好的人,只是我们道行不到家,无法勘破那万千红尘之道罢了。” “那么.我呢?圣使就当是为了我,好好将养身子行吗? 我本就是天地间一抹无依无靠的幽魂,若是圣使终有一日也离开了这天地,薄熄真不知自己还有何处可去。” 壶卢圣使一职悲天悯人,在草原上济世救人。您是担心以我的内功心法,若有一日真的做了圣使,或将情深不寿,天寿难永。” 薄熄恶鬼般的脸上,却蓦然闪过一丝迷茫和难过。 她不皱眉也就罢了。 而今日,正巧轮到逻卓出去,换她留下。 摩钶耶望着面前的女子,喟叹一声: “薄熄,因你自幼遭逢苦难重重,偏偏道心上又是偏向修行‘无情道’的,因而二十多年过去,我与你虽有师徒之实,却始终没给你一个师徒的名分,你可会怪我。” 有他教导逻卓不二城的‘素雪剑法’,再加上他自己的‘无情道’,想来他将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差的。” 我实在不忍你将来,也日日受那世间万般疾苦共情的折磨。 片刻后,他还是强忍悲意,淡笑着安慰道: “无妨,我已放了夜莺寄信去堃岭雪山,相信不二城薛城主,这两日便会抵达。 谁能想到,一脸冷傲无情的薄熄,居然偏生修行的却是“有情道”的内功心法; 摩钶耶苍老的脸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他道:“你看,这夕阳多美。薄熄,我总要抓紧时间,多看一看这世间的美好。” 他们知道女子只是看起来难以相处,实则也是个心地极软的好人。 摩钶耶圣使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了,但是他的笑容却很有温度。 尽管女子此时并没什么表情,但那道近乎小儿一指宽的疤痕,依旧将她的整张脸都变得扭曲难辨。 她倔强的低头擦拭掉,不肯回头让摩钶耶看到。 女子看到壶卢圣使醒来,甚至罕见久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