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骨牌点数。沈确单手控着方向盘,声线有些哑,“医院躺着的那个,是他哥。” “哦。”许瓷问,“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他指骨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没有。他陪人玩拳击,隔三差五总会受点伤。” “……” 短短两句话,把一个打拳卖命的形象给勾勒得明明白白。 许瓷对这样的职业接触不多,却莫名联想到沈确身上。 听张婶说过他那几年的漂泊无定,虽然现在有车也有住处,但一定也经历过一段不轻松的日子。 车停在了地下车库。 沈确解开了安全带,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女孩:“到了。” 当初决定申请伦敦的大学时,许瓷就有过要独当一面的独立预想,没想到因为这个交换项目在机缘巧合下又回到了浮城。 不过如今一个人住,也和留学差不多。 许瓷往购物车里丢了不少做饭的油盐调味料,又在冷藏区挑牛排,随口说:“今晚在家一起吃吧,你住的地方离家里远吗?” 沈确说:“在柏道。” 离家远,却离她学校近,难怪刚才会出现在那边的便利店。许瓷有些意外,刚要转头,肩背却被男人高大的身影罩住,热息落在发顶。 耳尖无意间摩挲到他凑近时的胸口衣料。 她呼吸一滞,居然在紧张。 但身后沈确那条手臂只是伸了过来,帮她在两块摇摆不定的牛排之间做了选择:“这个。” 他拿了放在购物车里,推着往零食区走。 她刚才心脏强烈的跳动慢慢恢复,慢吞吞地跟在男人身侧。看了眼他手里拿的虾片,也不知道是想辩驳什么:“我现在没有这么爱吃这些。” “嗯。”沈确放缓脚步,捡起一包蜜饯照样往里丢。 全是她会喜欢吃的。 许瓷却不给面子地轻哼了声,手上还拿着他那顶帽子,懒洋洋地往脑袋上一盖,朝前面的花茶区走。 最后这顿饭的主厨并不是许瓷,她虽然已经做好了要自己做饭的准备,但是之前在家苦练过一段时间,还是只会煮最简单的泡面、饺子。 她在收拾冰箱,弄完后靠在一旁往厨房那看过去。 半开放式的厨房,站在那的男人动作有条不紊。 他衬衫袖子往上挽了点,露出一截清瘦冷白的小臂。额发下是浓密的黑睫,高挺的鼻梁。 弧度漂亮的唇线紧抿着,神色很认真。 许瓷就这么盯着他三、四秒后。 恍然回神,很不解。 从小到大吃了这么多苦的人并没长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反倒在这看不见的几年里,哪哪都更好看了。 事实证明沈确不仅色相迷人,连厨艺也是一绝。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家,就把晚餐都端到了院子里的石桌凳那吃。雨停后的晚风混着院子里泥土翻新的气息,许瓷自告奋勇包揽洗碗这一职责。 怕他中途走掉,她闲聊般说起:“今天张婶来了,原来张诚哥都结婚了。” 沈确倚着厨房中岛台。 静静地看她,在等她的下文。 果不其然,是无厘头又荒唐的一句:“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男生的,还盼着他和许嘉泽能暗渡陈仓、命定三生呢。” 许嘉泽就是她的二堂哥,脾气从小就坏。张诚比他们都要大几岁,倒一直是老好人的大块头,每次劝许嘉泽别发疯打架时都是一副唐僧念经的架势。 对她来说就是助纣为虐,因而两人常被她用来凑对。 洗碗机发出“滴”声,许瓷弯腰把里面洗好的碗拿出来一个个擦干,不动声色地说:“张婶还提到了你。” “她说你以前还参加过游泳比赛。”她本来就不是多鬼精的人,试图套话也显得笨拙。抿抿唇,“我查了下,特长生读部分大学会免学费,拿奖的话还有奖金,可是你没继续……” “你又要打听什么?”沈确突然淡声开口。 他侧对着她,下颌线锋利冷漠,延伸至喉骨的线条在暮色下微微起伏。声音无波无澜,冷静得像潭死水。 但在许瓷耳朵里无端听出了几分生疏的不耐烦来,手抖了下,差点没接住手里的餐盘。也有些不平衡的委屈:“什么叫我又要打听?你也可以问我啊。” 为什么从来不问问她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只有她处心积虑地想知道他的近况,他对她却毫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