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胡闹什么时候？！”
珠珠经完全懒得和他争辩，她手里还拎着热腾腾油纸包，斜他一眼，闲闲说：“谁知道呢，反正肯定比你命长。”
衡道瞬间要气晕过去。
珠珠嘻嘻地跑开，回头喊：“天尊老爷，您老人家如果还不想回去，我婚那日就你送请柬，请你吃我喜酒啊。”
哎呦个祖宗！
姜老仙君连忙天尊抚背顺气：“太上，太上别气，小少君说着玩呢。”
“这是一场胡闹，天道不会认。”姜老仙君安慰道：“梵圣主是渡劫，终究与小少君成不。”
天尊却不住咳嗽，咳出血，身撑不住靠在车厢，嘶道：“就算成不得，就算一场胡闹，我又如何眼看着她去成甚么婚。”
“……”
姜老仙君一愣，看着太上闭着眼，满面苍白疲惫，胸口微弱起伏，俨然气血耗尽、伤心透。
姜老仙君看得都心酸。
太上其实从不是一个暴躁易怒人，甚至完全反，天尊是再有胸襟气度不过人，姜老仙君服侍在太上身边多年，在小少君之前，数万年他就没太上失态过，便是当年盛央境坍塌那样，太上也始终沉着，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未惊容变色。
而这样一个威严、沉笃、山海崩于前而不变色尊者，却在小少君上一而再而三地破例失态，陷落几乎让人害怕狼狈地步
——堂堂至尊亲身下凡追，少君却把剑别在脖颈，用命威胁要去和别人成婚。
这是要把太上心活生生地剜出。
姜老仙君颤声：“太上…”
天尊阖着眼，喘息稀薄，姜老仙君几乎生出恐慌，好半响，才终于听尊者挤出嘶哑声音：“…当年…是我冤屈她，她还是个孩，是我对不住她，她恨我也是应当，她想做什么，我都愿意纵她弥补她，只有这一件，只有这一件…”尊者声音低下去：“我怎么能纵她，我如何容得下？”
“…唯有这，尊断不容许。”
姜老仙君全身微微一颤，后脑生出汗水。
·
婚前两日，处撒欢珠珠被钟姑娘拽回，塞满手针线。
乾婚嫁习俗，新人要亲自在婚服上绣几针，手艺好，最好是整身婚衣都自己绣，手艺不行也得绣个花草祥云，图个吉利。
钟姑娘猜想珠珠绣工没多好，也不难她，只叫她在边角绣个小花小鸟。
然而珠珠觉得钟姑娘还是高估她
——她那个手艺，别说绣鸟，绣鸟蛋都未必是圆。
珠珠针线比划好几下，也没敢直接对婚衣手，先拿起红盖头绣。
裴玉卿一天没被她缠着出去玩，还怪不适应，瞧她就看她难得憋在屋里，还当在干什么，走近看才发现她竟在绣花。
少女按着盖头埋头苦干，金线进进出出埋成一小团，这样五个小团就凑出一朵金花
——三岁小朋友画花朵就是这么画。
裴玉卿无言，道：“你不会绣花，倒不如绣个名字。”
“你知道什么。”珠珠理直气壮：“我写字更丑，还不如这花呢。”
裴玉卿：“…”并不懂她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珠珠不高兴：“你还对我指指点点，等你自己绣起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裴玉卿轻轻撩她一眼，把旁边挂着凤袍婚衣取，细致摊在桌边，拿针穿起银丝，低头在边角不急不缓穿插起。
珠珠一惊，跑过去探头看，一朵秀美祥云在他手下逐渐成型。
珠珠睁眼：“你居然会绣。”
裴玉卿道：“嗯。”
珠珠眼珠一转，立刻把手里红盖头他：“这个你也帮我绣。”
“少偷懒。”裴玉卿轻轻啐她：“你坐这里，我教你绣。”
珠珠耍赖没成功，臭着小脸蛋坐下去，嘟囔：“我手残，从搞不会这种精细活，弄得好丑…”
裴玉卿好：“你自己绣，还自己嫌弃。”
珠珠正想说话，外面阿蚌悄悄探头，小声往外招手：“小姐…小姐…”
裴玉卿抬眼看一下，也没问什么，道：“去吧。”
珠珠在他脸颊啵一下，把红盖头放桌上，才跑出去，问阿蚌：“怎么？”
阿蚌说是南楼侯带着修烨仙君求。
珠珠顿时若有所思。
珠珠心里经有点猜测，走庭院角落里，果然看南楼侯身后修烨仙君一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