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怨,只有瑛瑛。
薛怀璨亮的眸子里掠过几遭愧意,他咽了咽嗓子,如此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出口时却艰难到刺痛喉骨,“我回来晚了。”
话音落地,瑛瑛再难抑制心中由担忧变换而成的欢喜,立时便抱着薛怀放
声大哭了起来。
哭声凄厉又沙哑,句句字字飘入薛怀的耳畔,疼的他一颗心仿佛被攥的死紧般无法喘息。
他只能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瑛瑛。”
瑛瑛哭了许久,早已脱了力,便只能被薛怀牢牢地抱在怀里,她静静地阖上了眸子,体悟着薛怀清晰的心跳声。
谁都没有说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只是相拥着彼此,仿佛一个最简单的拥抱就是无声的誓言,将两人的心牢牢紧贴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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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养了几日后,瑛瑛便能如往常一般下地走上几步,太医让她不要总是躺在床榻上安歇,即便下地行走时会扯痛肌肉,也要忍着痛多走一走。
薛怀四下无事,又因为在永明帝那儿挂了黑户的缘故,不必去枢密院上值,他便正好寻出些空来陪伴亲□□女。
才出生不久的哥儿得了个“不难”的名字,瑛瑛听后默了良久,多听几番后笑着道:“大俗即大雅。
不难的小名叫涧哥儿,与“贱”字同音,寄予了父母长辈盼着他平安长大的期望。
这几夜,月明星稀、清风徐徐。
丫鬟婆子们服侍过薛怀与瑛瑛用了晚膳后便都退了出去,不必小桃等人上前帮扶,薛怀自己便能搀着瑛瑛在地上自如般地走来走去。
白日里,薛怀还带着瑛瑛去了一趟普济寺。
普济寺香火旺盛,到处是前来诵经祈福的各家女眷。薛怀却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瑛瑛走进了佛门正堂。
薛怀陪着他的妻在正殿里铸了瑛瑛姨娘的牌匾,奉了香火后又让大师们给姨娘做了一场法事。
纵然瑛瑛百般强忍着泪意,等法事完毕时仍是落了场泪,薛怀便拿了软帕替她拭泪,并道:“母亲要是知晓了,定然又要心疼了。”
这声母亲如此干脆利落,左右跪拜的贵妇们都瞪大了眸子,瞧清楚拿牌匾上写着的名号后愈发震惊不堪。
薛世子竟口称个贱籍出身的妾室为母亲?
这……可着实是于理不合。
薛怀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与非议,他只是循着自己的心想瑛瑛的生母道一句谢。
谢谢她生下了那么美好的瑛瑛,甚至他要感谢宁氏的狠毒无情,否则他与瑛瑛哪来的这一世姻缘?
“夫君。”瑛瑛与薛怀相偎着倚靠在窗台旁,透过支摘窗,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空荡荡的庭院之中,清辉般的月色照亮了庭院里的一株青玉树。
青玉树旁的土壤里藏着前几日薛怀亲手所埋的女儿酿。
他道:“幸得太医诊治,祖母的身子好转了许多。等我将京城的差事卸下,我便带着你和竹姐儿、涧哥儿一同去洛阳瞧瞧外祖母。”
瑛瑛笑着应了一句:“好。”
薛怀敛下眸在她唇上映下一吻,含笑着道:“也许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这女儿酿也能喝了。”
瑛瑛依偎在他怀里,脚虽不利索,手却勾缠着他衣摆上的流苏,又回了一句:“好。”
薛怀的眸眼温柔的不像话,他伸手替瑛瑛拢了拢鬓边的发丝,问她:“若我不再……不再愿意回来呢?”
若他薛怀成了无权无势的庶民,或是只想做个游历在天地间的富商,瑛瑛可会愿意与他相知相伴?
瑛瑛回以一吻,明眸弯弯盈盈:“愿意的。”
无论是游历大好河川、还是在庙堂之中赣旋争斗,瑛瑛都会陪着薛怀。
到时再把父亲母亲和祖母一同接来,一家人团团圆圆。
正如当初大婚时喜婆嘴里吟唱的那一句:“天成佳耦、同甘共苦。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