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往往在发生的时候无法第一时间察觉,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回头审视才发现,原来那一个瞬间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那是一个晚风吹栩的夜晚,星光从稀疏的云间懒散的洒落,似能听到花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鸣放。 降谷零正在忙着研究新的菜谱——总是选择人烟稀少的小城居住的劣势就在于无法随心所欲地找到那些需要漂洋过海才能抵达的故国调味品。在异国他乡,想要用陌生的原材料制作出熟悉的滋味确实要费点功夫。 今天下午出门时偶然听人说小城的商店里进了一批夏国的调味品,虽然少,但确实有一些夏国人生活在小镇上,于是专门去选购了一番。 小城的杂物店不止一个,但规模稍大些的也只有开在城门口的这家,顺着Gooole地图摸上门去,顺利在勉强称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中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下午的战果演变成了他目前手下的这批成品:一个个饱满的,肚皮圆嘟嘟的饺子。 阿梨坐在直对厨房门口的沙发上,脑袋倚着靠背——降谷零怎么都得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她就着这么一个略微有些别扭的姿势,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降谷零的背影。 只是这么一来阿梨的视线经常会被餐桌上摆放的花朵挡住,今天新换上的是开的正旺的太阳花,金黄的花瓣总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花还是那人头发的颜色。 降谷零转身去橱柜里取一只盘子,正好身影完美隐藏在花朵后面,阿梨的眼珠随着他的脚步转动,最终停滞在花上,然后,她像是焦急的想要继续追寻一样身体弹动了一下,随后又僵住不动了。 她很慢很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零。” 阿梨其实不太确定,因为脑海中的记忆实在是模糊不堪,拼尽全力也只能搜寻到陆陆续续的片段。但是她心中却又莫名的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那个让她一直挂念的‘降谷零’。 降谷零近乎是以闪现的速度出现在她面前,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视线与阿梨平齐。那张被无数人称赞的俊脸上此刻的表情近乎扭曲,嘴唇微微颤抖着,脸颊的肌肉正纠结着抽跳,瞳孔中满是不可思议和震惊。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阿梨的脸,指尖却在半空中僵住了,他看到阿梨的眼神——平静的,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碎裂了。 “…阿梨。”你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不敢问,不敢开口,怕一开口连自欺欺人的权利都要被残忍的剥夺。像是每个明知死到临头却还是心怀侥幸的囚犯一样,只有自欺欺人才是唯一的生路。 可阿梨并没有给他这样选择的余地,她握住降谷零悬空的手,轻轻贴在脸边,在对方如沐新生的瞬间残忍的开口道。 “抱歉,我想我忘记你了。” 像是冬天在冻结的水面上行走不甚坠落,在冰天雪地里好不容易被人救上岸,却又再一次跌落进裂缝中。刺骨的河水无孔不入的侵蚀着身体的每一个地方,连呼吸的自由也被剥夺。 降谷零已经全然僵住了,灵魂从躯壳中被剥离开来,失去了理智掌控的表情一瞬间十分骇人。 他艰难醒过神来,连挤出笑容的心思都没有,只能勉强想着‘没关系,这比预想里最坏的结果要好’来安慰自己,以此维系摇摇欲坠的精神。 像是看出了他的难过,阿梨沉默了半天,最终还是开口道。“我一直想要去死。” 降谷零一瞬间全身紧绷,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眼神骇人又凶残,像是即将要被释放出笼的噬人之兽,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人撕碎。 沐浴在这样压力下的阿梨一点都不害怕,哪怕现在这个男人的表情有多么恐怖,她在这个人面前好像一直抱有一种堪称‘肆意‘的悠闲心态。她似乎笃定了这个人绝不会伤害到她。 因此她毫不受影响的继续说道,“但我一直记挂着一样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觉得,那可能与你有关。” 她的眼神在降谷零面容上一点一点扫过,像是在确认什么。 随后,她露出一个微笑,里面没有降谷零熟悉的情感,却也不是对待陌生人的全然敷衍,介于这两者之间,带着一点点试探和好奇。 曾经璀璨如星子的眼眸如今像是孤寂的深海,可降谷零也不敢再多强求些什么了。他低下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感觉到自己随时有可能失去控制。等再重新看向她时是被控制好的温柔和体贴。 “没关系,没关系。”他说,自己都不知道有几分真心和假意,“你醒来就好。” 夜深人静,阿梨醒来没多久就耗尽心神睡了过去。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