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一直悄悄跟在后面,直到来到幽州城内,远远地看见他们在此歇脚,陆凝却不敢上前。陆修远不会放过她,她这么过去,恐怕还没见到姐姐,便会被杀掉。 好不容易等到了深夜,周围一片冷寂。陆凝便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家客栈。好在没有人在周围守着,只是哪一间才是姐姐的房间呢? 正在她寻找之际,一个人忽然出现,陆凝连忙回身攻向那人,对方躲闪后压低声音:“阿凝,是我。” 见是沐言风,陆凝这才收手,她急忙询问:“姐姐是不是还活着?她现在怎么样?”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谨慎的沐言风便拉着她出去,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才微微放松下来:“表姐还活着,只是东瀛人和云家人都控制了她的神智。” “云家?怎么还有云家的事?姐姐怎会被云家控制,是什么时……”话未说完,陆凝却瞳孔地震,她突然想到,姐姐会不会就是在云家的那几日让云燏有了可乘之机?“是我将姐姐带回云家的时候……” 沐言风默认了。 陆凝的愧疚感再度加深,都是她!都是她害了姐姐!“那姐姐身上的毒呢?先生可有看过?他有法子救姐姐吗?” 沐言风却不敢告诉她。 陆凝却猜到了几分,但她却还是抱着那么一点点的希望,晃动着他的手臂:“你说啊!” “……暂时还没有。”他又连忙安慰她:“不过阿凝你也不要太担心,有先生与流照君前辈联手,他们定然会有法子的!” “都怪我!都是我害了姐姐!”她后悔不已,如今她知道错了,却为时已晚。她不该那么对她,不该伤她,不该杀她,不该害她,都是她的错,她的错! “阿凝,你别这样,表姐不会怪你的。”本是想安慰她的,陆凝却更加激动了:“正是因为姐姐从来不怪我,我才更该死!你知道吗?姐姐当初被寒冰掌所伤,是因为救我。当初在扬州,姐姐失明,是我做的。后来姐姐产子,她的腿,也是因为我。旭儿是我带走的,五年前离开时我还重伤了姐姐,她身上的毒,也是我给的。在西域的那一剑,是我捅的……还有云家的控制,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她早已泪流满面,喉间苦涩。 沐言风闻此,也感到十分惊诧。 “当年学医,我本想医治姐姐身上的寒症。可我呢?什么都做不到,反而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姐姐,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姐姐……我不想伤害姐姐的,可是到头来,伤害姐姐最深的,反而却是我自己……”她苦笑着,神情悲痛:“我伤害姐姐的事,她都知晓。可是她非但没有怪我,还独自承受着……”她还记得她们破裂的那一日,她将姐姐打伤,可姐姐却为鲜血弄脏了她的衣服而道歉。她将“不赦”给她,她也毫不犹豫吃下了。“是陆修远和沐南玥杀了我娘,我为什么,为什么怪姐姐呢?” 沐言风惊诧地看着她,他从不知晓此事,不知道当初陆凝离开的原因,也不知道她为何那么恨表姐。原来,竟是因此此事…… “姐姐对我向来很好,我为什么要听外人的话,跟他们离开?为什么要恨她、伤她、害她呢?她应该怪我的!”她突然抓着他的手臂,神情激动:“她该恨我的!她知道不赦的解药秘方,为什么不替自己解毒呢?当时在西域,我刺向她的时候,她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无力地瘫软在地,沐言风扶着她跪坐在地。 “我学医是想要医治姐姐的,可是我却不听她的,研制什么毒药,还将毒药给了她。姐姐说,不想我的手上沾染鲜血,可我却亲手将那把剑,刺入了她的心口……你知道吗,我在西域不仅研制新的毒药,还杀了人。姐姐说的话,我一句都没遵从……她已经为我死了两次了……两次啊……可是我的毒,却要害她第三次!姐姐本该长命百岁,一生无忧的……”她哭的痛不欲生,沐言风也无从劝解。的确,她有些事做的不对,也很极端,可是看着她如此痛哭,他还是感到心疼。 “姐姐为了我,带我去咏月谷,陪我十年。为了带我远离陆家,她冒险参加英雄会。她那天说要带我走的,可是我呢?我不信她,还怨恨于她,伤她……害她……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啊!” 陆凝哭了许久,沐言风也陪了许久,一直到天亮,她的眼泪早已流干,红肿的眼睛被冷风吹得干涸。 “……我带你去见见表姐吧。”沐言风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陆凝却摇了摇头。 “你来此,不正是为了见她吗?” “……我……无颜再见……”哭了一夜,她的嗓子都哑了。打算起身离开,双腿却几乎冻僵了。 沐言风也没好到哪里去,双腿也几乎冻僵,又因为护着陆凝,双手也冻得通红。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