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的阳光洒在林间,地上落下斑驳的树影,几只鸟儿欢快地飞过枝头,落在马车顶上,惬意地休息着。 玉锵驾着马车,行的并不快,比他马不停蹄地赶往汝州又赶回来,轻松太多。 明明都入夏了,陆清雪却不得不披着厚重暖和的披风,手里还抱着暖炉,却还是觉得有些冷。他们已离家两日,她却没有丝毫留念。想起那天从家中离开,沐南玥不舍的神情,以及陆修远复杂的样子,她并不觉得不舍,只是看着比她小一岁的白弟要哭的样子会觉得心疼,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她的伤很严重,需要长时间的治疗,但好在是离开了这里,而且,她还如愿带走了妹妹,只是父亲非要将他的一个心腹——玉锵硬塞过来。但他跟着也就跟着吧,至少,她不用再见到虚伪而又无情的人了。 最近她常常在想,自己白白长到了七岁,她亲眼看见父母杀了妹妹的娘,而且,母亲还要买凶杀小凝儿,她虽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也没有去质问他们,但她却觉得,这个家,不再是原来的家了。父亲教导的与人为善,母亲授与的采善贬恶,如今看来,不过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 天色渐晚,一行人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下马车的时候,陆清雪裹着暖和的披风,眼角余光扫到街边角落的一个小乞丐,她想要回头看清,陆凝已拉着她进了客栈。 男孩儿坐在角落中,衣服脏乱,还有几个破洞,本来好看的脸上也脏兮兮的,但他却不像其他的乞丐一样卖惨或者是乞讨,他的面前甚至连只破碗都没有。 有人扔在他面前一只铜板,他静静地看着那只铜板,不像寻常乞丐那般两眼发光抢着去捡,他的眼神有些冷,带着几分坚毅。 有个乞丐见这小孩儿连送上门的钱都不拿,他凑过去,问:“小孩儿,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啊?” 可他却见那大乞丐偷偷将地上的铜板捡起来据为己有,他也并不理会,也不回应。 大乞丐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个哑巴,又问:“小孩儿,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依然没有回应。 大乞丐叹了一口气:“原来是个又聋又哑的小孩儿,真可怜!唉!在这乱世,我这么大都要活不下去了,更何况你啊!”他又将那枚铜钱放了回去,背影萧条,一圈一拐地离开了。 他想起那次父亲对他说的话:“好好活下去!”可他看着小巷中一个人正被群殴,毫无还手之力;远处的青楼轻歌艳舞,热热闹闹的;有人喝醉了酒在街上晃晃悠悠地走着,一个人“不小心”撞到他却偷走了那人身上的钱袋……眼前有人影掠过,他低下头,地上的铜板已然不见。他望向远方,看到那个同他说话的乞丐坐在街边向过路的人乞讨着。世道虽乱,却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夜色慢慢地变得深沉而又凝重,街上的人越来越少,除了几个酒鬼,还有青楼那边热热闹闹的,街道的这一边却显得十分冷清。 他抬起头,那个大乞丐早已离去。他闭上眼睛,回忆着父亲曾教过他的剑招。虽说他不算真正的安家人,整个安家,也只有父亲知晓他的存在,但父亲得了空就会偷偷地来看他,母亲早逝,父亲也不常来,很多时候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没人的时候,他都会悄悄地练习父亲传授的武功。 夜空中一轮明镜似的圆月高高挂着,星辰洒落天际。 他感觉到有人过来,闭上的眼睛更觉几分黑暗,他睁开眼睛,缓缓抬起了头。 柔柔的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月亮洒下柔和的光在白色的厚重的披风上,帽子中露出几缕秀发,在她光滑如玉的脸上,长长的睫毛落下阴影,面容憔悴却带着几分善意,眼神柔和,披风中伸出的手上还捧着一碗热热的馄饨,上面还有一双筷子。 他就这么望着她,仿佛时间停了下来,周围都安安静静的,月光带着暖意。第一次,第一次有别人为他端来一碗热乎乎的馄饨。就连鲜少见到的父亲都不曾做过的事情,如今却有一个人这样待他。 “你不喜欢吃吗?”陆清雪问,声音中还带着一丝虚弱。 “喜欢。”他伸手接过去,看着热气腾腾的馄饨,想来这是刚做好的,她也是有心了。见她一直看着自己,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只馄饨放进口中,还很烫,暖流入心,香味儿入喉。“很香。” 陆清雪微微笑了笑。身上又觉得冷了,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察觉到了:“你生病了?很冷吗”他起身,夹起一只混沌送到她的嘴边。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俨然一个乞丐,这筷子还是刚刚自己用过的,便要收回手。 她突然抓着他的手腕,踮起脚尖,脑袋靠前,一口咬中那馄饨,却烫的连连呼着气,手在嘴边扇着,双脚像捣蒜一般来回动着。 他拿筷子的手停留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