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大夫,那两样汤药都已熬制好了。”
一名宫女上前,在沈新年身侧轻轻地提醒道。
沈新年正望着那灶火发愣,手上的搅拌不知何时也停了下来。
“哦!那倒出来即刻送去给王爷吧。”
“辛苦你们了,今夜这一批再熬一次,到明日便换那新的一副来泡着再熬。”
沈新年微笑着交代了几句,便慌忙起身查看锅里的糖汁。
宫女听到这番话,连忙诚惶诚恐地退后一步行礼:“单大夫言重了!奴婢们尽心尽力伺候王爷天经地义的事,实在不敢称为辛苦……”
沈新年笑着摆摆手:“快去吧。”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风吹的门帘呼呼作响,而后厨里却还暖融融的。
那锅里的糖汁已经熬的十分浓稠,沈新年又搅了搅,居然没糊底。
他一脸惊喜地端起那陶锅左看右看,甚至扬起来看了看锅底。
“这锅居然这么好用!”
一瞬间,沈新年似乎找到了之前在陶陶居里只需要烹饪的快乐。
要是回去了,一定要弄几口这样的锅在陶陶居。
还要弄一口专门给萧容鱼熬糖用。
他找出之前就准备好的一块石板,用手摸了摸,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神情。
嗯,平滑又冰凉,简直是天赐的冷却板。
“单大夫我回来了!”
乌兹像一只雀跃的小鸟一样,一下子飞到了沈新年的身边。
把沈新年吓了一跳。
“回来的正好!来帮我摆一摆!”
沈新年哭笑不得,原来这姑娘的性格这样活泼开朗的,在暗室里被陈奉之挟持落泪的时候让沈新年一度觉得她是何等的柔弱不堪。
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才让沈新年认识了真正的乌兹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竹棒,分了一半到乌兹的手上。
然后拿着自己的一半,一根一根有间隙地摆在了那张石板上。
“照着我的摆。”
沈新年让出石板一头,让乌兹站了过来。
就这样,两个人头对头地将所有的小竹棒在石块上摆满了。
紧接着,沈新年端来那锅粘稠的糖汁,用木勺舀了满满一勺,对准那些木棒一头挨个浇了上去。
“哇……”乌兹看着沈新年像一个极具匠心的工匠一样,每一个木棒上的糖汁倒得都是一般大小,琥珀色的糖汁挨到冰凉的石板,就立刻凝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圆形糖块,可把乌兹稀罕坏了。
全部的糖汁都浇完之后,沈新年用木勺刮出锅底的那一块尤其粘稠的糖稀,将勺把递给乌兹。
“端好。”
乌兹喜滋滋地接过勺把,眼睛亮亮地看着沈新年。
沈新年拿起石板上多出的两根竹棒,一手一个伸进勺子里。一勾一挑,就把剩下的那块糖稀给卷到了木棒上。
嗐,没有麦芽糖,这个也可以玩一玩。
沈新年想着,两根竹棒就像绕线一样,将那坨糖稀缠绕出了一缕一缕的纹路。
绕了几下,眼看那糖稀越来越稠,他把木棒递给了乌兹。
“玩吧。”
“边玩边吃,别让它掉了就成。”
沈新年笑着拿走木勺,接了水就开始冲洗。
乌兹小心翼翼地接过竹棒,学着沈新年的方法慢慢地绕着那坨糖稀,开心得合不拢嘴。
“为何你会知道这么多如此有趣的东西?”
乌兹像个孩子一样不停地搅着糖稀,坐在了沈新年的边上。
沈新年笑了:“这不过是我小时候玩乐的东西,你很喜欢吗?”
他把石板放在了离灶火远一点的桌子上,拍了拍手。
北凉的冬天要比京城冷多了,根本不需要放在户外,等到这后半夜,后厨的火都熄灭了的时候,这些糖一定会凝固得很快的。
沈新年盘算完,便坐回了灶火跟前。
“你父王现在感觉如何了?”
他想到差不多一下午都没有过去牧业的寝殿,便看向还在专心致志地搅糖稀的乌兹。
“嗯,好些了。”
乌兹将那坨糖稀变换着形状搅来搅去,玩的不亦乐乎,脸上的神情自在又满足。
“他说那火辣辣的疼痛已经轻了不少,虽是那药吃起来有些难咽,但那爽口的清粥和小菜却是让他大开胃口,今天晚上还多吃了半个肉饼。”
“就是时不时还有些晕眩感,只要不坐起来就还感觉不到。”
“嗯,今天重新抓的药才吃了一顿,明日再吃一天就会有明显的改善的。”
突然想到还没给牧业换药,沈新年收拾了下东西便要离开。
“我去看看他的伤口怎么样。”
结果刚站起来,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
“等一下单大夫。”
乌兹站起来,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去拿给你。”
“替我拿着。”
乌兹把那搅搅糖塞到沈新年手里:“我去去就来。”
沈新年点点头,复又坐了下来。
被乌兹这么一说,他还真的感觉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