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脑壳里那火辣辣的感觉,烧得牧业心里发慌,躺都躺不住。
照他这个脾气,非得从床上跳起来拿剑,指着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问问清楚。
可是问了又能如何呢?人家救了他的命。
牧业当王是有些手段,可他并非那种知恩不报的人。
遇上这么一个性情古怪又是油盐不进的家伙,他还真的下不去手杀他。
况且眼前欠了人家人情的明明是他自己。
回想起来,也并不是就说这个人他古怪。
他只是跟周围的人太不一样了。
若说他是那大乾的人……却也是不像。
奇怪了,这人冒着掉脑袋的风来到这贫瘠之地,就为了给他治病吗?
牧业甚至开始在心里一个一个地排查,以前到底有没有认识这么一个人,或者有过一段什么样经历让他忘记了或是怎么样。
过了一会儿,牧业自己就打断了这样荒唐的想法。
他才四十岁。
还没到年老痴呆的地步。
他很确定他此前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
牧业一时间有点糊涂,脑袋上的痛感又火急火燎地袭来,忍不住轻叹出声。
而此时,沈新年已经从药箱里拿出了大蒜素。
他决定还是让牧业来一点儿。
这个人看起来应该不像是没喝过酒的样子。
那边他还在牧业这里
此时此刻,数千里之外的京城,秦政在他的御书房炸了锅。
“雷鸣你反了天了!!”
“朕看他是不想要他那颗脑袋了!!”
秦政一拳砸在了书案上,那上面的奏折和书画哗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吓得豫言喜赶紧上前去捡。
“皇上息怒啊皇上,这是怎么了…”
秦政要气疯了。
眼下他却不知道该跟谁说。
雷鸣这趟任务是保密的,就连那张地图都少有人知。
萧睿远在千里之外,眼下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他不可能让雷鸣带着军队回去抢人,本就是隐藏身份潜进去的,更何况是沈新年自己要留在那儿的。
沈新年的脾气他太知道了,凡是他要做的事情,尤其是救人性命,那是谁都不能拦的。
碰上雷鸣这么个百无禁忌的人来疯,那这小子如何又能安安分分待在军营里?
要命的是这人心中本就没有什么尊卑不等的观念,更何况那北凉王与他无任何私人恩怨,便是那猪狗牛羊他也是一视同仁。
可是他的那一片赤忱之心,在大乾自己还能罩着他,那北凉王若是得知他从大乾来,就为了偷他的半块地图,又如何能不计前嫌接受他的好意?
此前本来就是委屈了他,才由着他上前线静静心,如今却发现也许本就不应该让他去西山。
想来想去,却是自己无意间似乎又将沈新年推进了一个新的漩涡。
秦政一时间心乱如麻,先不说自己知道他这特殊的身份,就单单说他这一身的本事,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他这个朋友。
人不能不救,可是眼下怎么救。
要是沈新年真的交代在了北凉,怕是萧睿一定会跟他短兵相见了。
这该如何是好。
“宣陈锋进殿!”
秦政对豫言喜厉声喝道,两只眼睛马上就要喷出火来。
陈锋还在城外巡防,就这么被急哄哄地叫到了宫里。
刚进御书房就看到秦政怒不可遏地杵在窗前,儿而豫言喜和一众奴才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外。
陈锋愣了愣,踏进去的一只脚又退了出来。
“究竟出了何事?”
他看着豫言喜,向他打了个手势。
豫言喜仓皇摇摇头,把他推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臣陈锋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
“别整那些虚的!”
秦政一声怒喝,打断了陈锋的礼数。
紧接着吧唧一下将雷鸣的那封信拍在他的身上。
“好好看看你那准女婿都干了什么!”
“啊?”
陈锋被拍懵了,赶紧将那封信展开读了起来。
“吾皇在上:雷鸣忤逆圣意实则罪该万死,只求圣上能准许罪臣将功赎罪,救回那沈新年,届时圣上如何处置于臣,臣甘愿受罚。罪臣雷鸣”
陈峰看完信,不明所以地看着秦政。
“这家伙在搞什么?”
待秦政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峰之后,陈锋的拳头也砸在了桌子上。
“简直糊涂!”
陈锋真的无语了,这雷鸣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愣头青,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办事还是这么顾头不顾尾的?
暂且不说这些人和沈新年的交情,就单说他是萧睿的女婿这一点,雷鸣他都惹不起。
沈新年要是有个差池,雷鸣少不了要到萧睿跟前谢罪,到时候自己的女儿怎么办?
等了这么多年白等了?
“这个雷鸣真是……!!!”
陈锋眼下也慌了,这根本就是无解的事情。
“这个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