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牧业还在昏迷当中。
沈新年走到床前,看着这张刀刻般昏睡着的脸,他叹了口气,端起牧业的手腕为他再一次切了脉。
脉象虽有些虚,却已经平稳了许多。
沈新年松了口气,他摸了摸牧业的额头,温度也正常。
看来正如乌兹所说的那样,牧业此前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又经常在这北凉这等苦寒之地来回奔袭,身体的抗菌能力自然是抗的住。
沈新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喂他大蒜素,怕半途把他呛醒,只好往他嘴里塞了三颗青霉素丸,心里默默祈祷着他能挺过去。
他将其他准备好的那些治疗脑瘤的药丸用油纸包好,写上了名称和用途,放在了那张小桌上。
还写了一些术后的注意事项放进了信封,上面写上了乌兹亲启,一并摆在了那些药丸旁边。
陈奉之看着沈新年做的这一切,属实有些不忍。
可是他不能拿自己的兄弟的命开玩笑。
他走到窗前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子时了。
就回来拍了拍沈新年,示意他该离开了。
沈新年点点头,将药箱卡在身上,跟在陈奉之的身后靠近了门口。
大门打开了一条缝,外面的守卫已经让陈奉之事先迷晕了。
大殿内一片黑暗,只有窗户上映进来的月光照在墙壁上的宝石反射出来的一些微弱的奇异光芒。
陈奉之向沈新年点点头,两个人形同鬼魅般闪出了门口,向着大殿东边的黑暗当中奔去。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雷鸣所说的那个房间。
两个人站在门口,四下看了看,似乎所有的守卫都已经瘫痪了一般。
陈奉之猜到了这是雷鸣的手笔,他向沈新年点了点头,伸出手握住了那个房间的门把手。
沈新年也凑了过去,背靠着陈奉之,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动静。
陈奉之手腕一用力,门开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拔脚就准备进去的那一瞬间。
背后响起的一道声音让沈新年愣在了原地。
“单大夫……”
是乌兹的声音。
沈新年的汗毛都要炸开了,他没有转身,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该跟乌兹怎么解释这一切。
“你真的要离开了吗?”
乌兹哀伤脆弱的声音传入沈新年的耳内,他的心头猛地一颤。
陈奉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乌兹,一只手已经按上了剑鞘。
“我父王他还没有醒……你可不可以等他醒了再走……”
乌兹小声地哀求着沈新年,眼睛里已经带上了泪光。
“乌兹郡主,我师父已经仁至义尽了,莫要再为难他。”
陈奉之噌得一下把乌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转眼间佩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此处不是我们能够久留的地方,请郡主见谅。”
陈奉之在乌兹耳边冷冷地说了几句,便拉着她一起进入了那个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与一般书房无异,可却没看到什么地方有暗道的入口。
沈新年在那个房间里绕了几圈都没有找到什么端倪,他苦着脸看向陈奉之。
“是不是找错房间了?”
陈奉之摇摇头,却也是一副焦灼的模样。
“不会错,就是这间。”
两个人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被陈奉之架着的乌兹说话了。
“你们没有找错。”
“我知道怎么打开暗道的门。”
对面的两个人都愣了,陈奉之看了看乌兹:“当真?”
乌兹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
陈奉之放开乌兹,向她抱了一拳:“方才多有得罪,还请郡主看在我师父救了你父亲的份上,放我们离开吧。”
沈新年回过头,平静地看着乌兹。
乌兹咬着嘴唇,面色悲凉似有不甘。
“你们不是北凉人对不对?”
“我父王这一年来已经将北凉乃至西山所有的郎中都请了个遍,没有一个人能像单大夫一样有这般高超的医术,但只要是他们开的药方,父王都很努力很配合地去吃那些药!”
“尽管他们没有治好父王,可他自始至终没有难为过任何一个郎中!”
乌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是个好人!母妃又刚刚有了身孕,请你们相信他,他只是想活下去……”
沈新年攥紧了拳头,身体里的千愁万绪胡乱地搅在了一起。
放在平时这根本不叫事儿。
为什么眼前会变得这样困难。
他咬咬牙,转过身去不再看着乌兹。
“单大夫!我求求你了!”
乌兹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沈新年心头一惊,他猛地转过身。
“你!”陈奉之急了,拎着剑就指向了乌兹。
“我知道你们是好人!我不在意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求求你们,只要我父王平安醒来我什么都不会说!到时候我求他送你们离开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求求你了单大夫……”
乌兹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悲伤的神色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