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黄珞为了保护她,坠崖了。 林婉儿近乎于茫然地拉弓,将这两只偷袭的夜鹰射落。而后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跃,向着悬崖的最底层。 找到他,必须找到他,也许还来得及,闻夕的医术那么厉害,肯定来得及救他。 然而,当脚落到实处时,出现在面前的已经是一滩根本看不出原样的肉块。 啊,即便是神树一族这样得天独厚的身体,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也会摔碎啊。 怎么办,怎么办,啊,对,求援。 她木然地发出了求援箭,狩猎队的队长很快带着人赶来。最终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在他的遗体前行礼,然后将这些肉块收拢,带回族中。 没有人落泪,没有人哀悼。 他们看向乾黄珞遗体的表情是那么得冷静,一切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推进着。 【明日,我们就举行乾黄珞的回归仪式,送他回到母树的怀抱。】 当晚,林婉儿久违地无法入睡。 她知道这里只是幻境,存在于此的不过都是虚假,不是他们真实的躯体。 可当那个人为了救她义无反顾地挡在她的身后时,当她亲眼见到那人碎成无法辨识的肉块时,她仍旧无法简单地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夜晚的屋内一片黑暗,除了负责夜巡的守卫以外,所有神树一族的族人都进入了睡眠。 她看着桌上那盆她带回来洗净的水果,不管是“哥哥”还是“弟弟”都视若无睹的水果,心情复杂至极。神树一族以夜鹰为食,也只以夜鹰为食,在他们眼中其他东西都不好吃,还是根本就无法食用? 思绪一片混乱,就像是行走在满是迷雾的荒野,不管哪个方向都看不到前路,摸不着未来。等她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推开了闻夕房间的房门,却意外地发现他并不在这里。 难道说—— 啊,对了,明天有回归仪式,所以今晚祭司需要斋戒沐浴。 闻夕在圣池。 林婉儿走出了家门,有些茫然地走在甘木的树枝构成的街道上。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个幻境中浪费了多少时间,虽然目前为止没遇到任何危险,但这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闻夕跟她说过,越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的幻境,就越可怕。而往往这种看似只困不杀的幻境,困的时间越久,就越难破解,往往在你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时候,死亡就会无声无息地降临。 最初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逛时,即将与负责夜巡的守卫们擦身而过会藏进了街边的阴影里。不死之国的规定里,所有族人在夜幕降临后都必须待在自己家中,除了守卫以外不可外出。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不被抓住,不就相当于没这规定吗? 然而,事情比她想得还要顺利。也不知道是不死之国的秩序太过好了,从来没有族人夜游过,还是这个幻境又出什么毛病了,这些守卫就算看到她也跟看到了空气一样,当她不存在。 就像之前无数个夜晚一样,他们像是完全没有发现她一般目不斜视地走过。 林婉儿也终于来到了甘木的树顶,祭司厅的对面便是圣池。 走进圣池,便见闻夕侧对着她,穿着宽大繁复的祭司长袍,站在这盛满星辉的池中,面向北方静静地祈祷着。 “闻夕。” 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带着凉意的圣水淹没了他的腰际,翠绿的发丝轻柔地随着水波晃动。他闭着眼,如同往常那样对她的到来没有一丝反应。 【哥哥?】 她再一次试图吸引他的注意,仍旧以失败告终。 是在他们的意识中,不会有人在祭司沐浴斋戒时闯入圣池吗? 仔细想想,除了吃饭、捕猎、接引、打招呼,他们很少对其他的事物做出什么反应,神树一族的生活,难道只有这些吗? 来到这里的这么多时日里,她从未见族中举办什么的活动。他们日复一日,生活得简单而有规律,规律得让人怀疑他们是否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性格,自己的好恶。 是因为这是虚假的秘境,还是神树一族原本就是如此—— 看似亲爱,实则无心? 她习惯性地拽住他的衣袖,向他汇报了今天发生的事。 “今天穿过大森林的时候,我趁其他人不注意,摘了好多水果。虽然不知道那水果叫什么,但吃起来很甜很甜,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可惜好不容易找到的好吃水果,无人问津。 “然后……调查悬崖时,我害死了一个人。” 探